王全臉上得意著,瑩塵心裡嘆氣,這個傻爹爹,明天干活指不定要怎麼賣力了。她想著這樣,又怕塗小旗說什麼鼓勵的話,索性岔開話題:“爹,你看到澄哥兒沒有?”“看到了,看到了。我還幫他挑了的,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孩子,傅家的人也狠心。”王全很喜歡傅澄,覺得他為人年紀小,卻聰明能幹,又幫了沈家良多,他銘感於內,所以除了挑自己的煤之外,還幫著他挑了幾擔。瑩塵皺眉:“等我們安頓下來了,我去看看他吧。”這幾天她自家都寄人籬下,不好麻煩塗大娘,還不如等家裡都弄好了,接傅澄過來。這個時候的傅澄回到家,已是疲憊不堪,傅家人借住在人家家裡。傅夫人生怕麻煩人家,被人家嫌棄,她自家都吃的少,又怎麼顧得上庶子。傅澄只好捂著肚子,還是主人家看不過去,給了他半個烙餅。傅澄吃著那半塊烙餅,才覺得胃裡舒服了許多。他想去找沈家的人,可他知道沈家也不過是寄住在別人家,他去了,她們也難做。次日清晨,王全和塗小旗早就走了,沈夫人記掛著整修家裡的事兒,所以也早早的起了。塗大娘熬了稀粥,煎了韭菜餅,瑩塵吃的心滿意足。吃完早飯,瑩塵帶著兩個小子一起去洗碗,收拾家務。塗大娘則帶著沈夫人去尋木匠和瓦匠了,她們倆都是爽利的性子,做事風風火火的。在別人家裡就是要勤快些,瑩塵不僅把碗洗了,還讓虎子帶他去挑水。一根長扁擔,兩個桶,虎子就看到這位外表柔弱的沈姐姐竟不費吹灰之力的挑了起來,他顧不得害羞就問:“沈姐姐,不重嗎?”“不重,我挑兩趟就夠了。”她有的是力氣,休息好了,自然就舒泰不少。把水挑滿了,瑩塵才歇下來,教虎子和衡哥兒背詩。虎子是個性情害羞、卻極有耐性的孩子,他天生就十分仁厚,和他那位天生懂得計算得失的兄長不一樣。塗小旗本不欲他們多住的,給他們吃的都是稀糊糊,但沈夫人拿出銀子後,塗小旗又客氣起來。他也知道王全的本性,是個憨愚的人,別人給點好話,就會幹的起勁,王全已經夠能吃苦了,但小旗內有的人散漫,塗小旗就故意激勵他,從不心疼她爹其實已經做的受傷了。談笑之間就能把人利用到底。她想她娘應該也是和她一樣,若不是看在塗大娘的份上,指不定是個破屋子都馬上搬進去住了。“沈姐姐,我已經背會了。”虎子欣喜道。瑩塵笑著誇他:“乖,我們虎子真聰敏。”這個時候衡哥兒把臉湊過來,一幅不滿的樣子,瑩塵親了親他的臉:“我的衡哥兒也厲害極了。”衡哥兒鬧著要瑩塵抱,小孩子不知道怎麼叫爭寵,所以衡哥兒鬧著要她抱,就是為了怕她被人搶走,可我的衡哥兒呀,姐姐永遠是你的姐姐,誰也不能搶走你。“冬梅姐——”虎子朝門口喊道。門口進來一女子,她個子頎長,挎著小籃子,頭髮用紅繩繫了個結,面板微黑,嘴唇厚實,穿著靛藍色的裙子,裙子似乎是剛染的布,把她的竹籃子都染藍了。瑩塵站了起來,那女子爽朗道:“你是新來的沈娘子吧,我是陳小旗那邊的郭冬梅,今天做了點紅糖饃饃,送過來給大娘吃。”“快進來坐吧,你可能要等一會兒了,塗大娘和我娘去尋木匠了。”瑩塵端來長條凳給她。郭冬梅卻比她對塗家還熟,她徑直去了廚房,把籃子裡的白麵饅頭拿了出來放在碗櫃,放好了後才和站在後面的瑩塵道:“這好東西都得放高一點的位置,要不然那些野貓就可能偷的吃。我就說大娘平時太大方了,這裡應該上把鎖的。”女子絮絮叨叨的,轉過身來,又不好意思道:“我不是防你啊。”瑩塵覺得有些好笑,她抿了抿唇:“你是塗大娘的親戚嗎?”要不然怎麼這麼護食。 傅澄暈倒郭冬梅一下紅了臉,她是聽說未婚夫家住進了一名女子,故而來探探虛實,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小叔子虎子乖巧的坐在這女子面前,偏偏她坐在那裡就真似大家閨秀一樣。她不禁有些自慚形穢,言語上就有些把不住了。二人就這麼僵持著,虎子左看看右看看,才進來道:“冬梅姐,你有事嗎?我娘怕是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來,要不然你讓我轉告就是了。”這時郭冬梅才臉色恢復如常:“虎子,我就是送點吃的過來,既然大娘不在,那我就先走了。”見她匆匆過去,瑩塵不免又看向虎子,這孩子其實心思也聰明的很。自然她也不免問起郭冬梅,“這是何人?”“她是我未來嫂嫂。”虎子含羞笑道。瑩塵失笑,那就是誤會了。虎子接著道:“可我不喜歡她。”一向性子和善的虎子竟說出這種話,瑩塵不免問道:“難道她欺負過你?”別看虎子年紀小,但他心思纖細敏感,不似軍戶的孩子,倒似哪家讀書人家的兒郎。他哭喪著臉道:“我爹爹死的時候,她們家要退親,還要把我和我娘分出去。”也就是去年的事,那時候塗父剛死,屍首都沒撿回來,塗大娘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