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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頁

他甚至不想再看下去,替她覺得丟人,可是心裡又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戳了一下。他扶住額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看著,看著她把腦袋使勁往沙子裡撞,撞出血絲來,最後跌跌撞撞地爬起,跑向大海。&ldo;撲&rdo;的一聲,她跳進了海里,海水卷著浪潮,瞬間就將她吞沒了,隔了很久,才在海面上見到她的一角衣裳,整個人像脫力了一樣,扎手紮腳地躺在上面,被衝得搖搖擺擺。真是難看。他在心裡默默說。像存在於世上的,一個活生生的恥辱。可他的眼眶卻微微發澀。好像馬上就有淚水要落下一般。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時間的流逝在這小島上幾乎看不出來。當鳳儀終於想起沙灘上還泡著一個人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天了。天氣有點冷,海風呼呼地吹,他披了一件大氅,眯眼在沙灘上尋找人影。 終於在一塊大石後面見到了她,和一隻快死的土狗也沒什麼區別,渾身上下狼狽至極,髒得要命。鳳儀很好心地用腳輕輕踢了她兩下,柔聲問:&ldo;還活著嗎?&rdo;她小小動了動,或許只是反射地抽搐兩下,鳳儀只得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番,掏出手絹替她把臉上的沙子擦乾淨,赫然發覺她面上那層妖媚的神色褪去了,左邊臉頰的傷口浮現出來,被海水泡得發白。他給她的魔血,竟然被她自己給逼退洗淨了。他忍不住要在心底冷笑一聲,贊她一句:你果然好樣的,胡砂。每一次他下手摺磨她,到最後都會成為被她折磨。她折磨了他,在精神上將他擊敗,令他潰不成軍。她憑的是什麼?不過就是憑著他會對她心軟,不可能當真看她被折磨死。她比他高一籌,因為她心裡沒有他,所以她可以冷酷到底。鳳儀把這個髒兮兮的瘦小的泥人抱起來,猶豫了一下,像在考慮究竟是把她丟進海里,讓她繼續被海水泡著,還是好好燒點熱水給她洗洗。到底是良心佔了上風,他還很好心地替她把頭髮上溼漉漉的沙子拍掉,看著她面無人色的悽慘模樣,心裡有一種發疼的快慰。因著連續五天被折磨,胡砂就算再有修為也撐不住,大病了一場,高燒不退,每日只是出現各類幻覺,渾然不知身在何處。偶爾有清明的片刻,睜開眼去看,也是茫然的。時常會看見一雙星子般明亮的眼睛,定定看著自己,像是憐惜,又彷彿馬上就忍不住要給她一巴掌的那種痛恨。很熟悉,但想不起是誰。與他複雜的眼神不同,他觸控上來的手指是溫柔無比的,一不小心就會把她弄碎的那種溫柔。擦在臉上的巾子溫熱,將她滿臉的汗水擦乾淨,然後他會把她輕輕抱在懷裡,用梳子一點一點把她糾結的頭髮梳順。他懷裡有淡淡的木樨香氣,很好聞,不知為何這種甜蜜的味道會令她安心,每日要靠著他,才能在喝完藥之後沉沉睡去。慶幸,他一直沒有離開。終於有一天清醒過來,縮在被子裡狐疑地打量周圍。這裡似乎是靠著沙灘建的一座小屋,海浪聲從窗外習習傳來,海風裡帶著鹹澀的味道,意外的好聞。胡砂略動了動,只覺渾身上下很是清爽,沒有任何黏膩不適,摸摸頭髮,也鬆軟乾淨,顯然被打理得很好。是鳳儀做的?胡砂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打她一巴掌,再給個甜棗?這又是何必?她推開被子想起身,忽覺身邊還躺了一個人,登時嚇得僵住。低頭一看,那個罪魁禍首果然睡在身旁,頭髮搭在肩上,安安靜靜的,動也不動。似乎還沒醒。胡砂立即屏住呼吸,將動作放到最輕,一點一點在床上蹭著,坐直身體。窗戶那裡忽然&ldo;吱呀&rdo;一聲巨響,原來是被海風吹開了,撞在牆上。她臉色發青,小心翼翼地偷看他,卻發現他依然動也不動。這情形她不陌生,以前在清遠,鳳儀總是神神秘秘的,動不動就受嚴重的傷,動不動就突然斷氣,像個死人。難道五年後這個秘密還在繼續?胡砂斟酌了一下,猶豫著把手輕輕放到他臉旁‐沒有一絲熱氣,冰冷的。再放到他鼻前‐果然沒有呼吸。他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胡砂不再是五年前懵懂好騙的小姑娘了,被他幾句說辭就糊弄得暈頭轉向不敢多想。這症狀有點像書上說過的&ldo;離魂&rdo;:身體還在原處,魂魄卻離開了,若是能順利回來還好,若是回不來,這人就等於死了。無論是什麼原因讓他離魂,總而言之,現在都是一個機會。逃走的機會,報復的機會。胡砂猛然跳下床,摸了摸胳膊,十八鶯果然被他卸下了,不知丟在何處。她在屋裡到處亂翻,最後在床頭的櫃子裡找到一把紫金鞘的短刀,正是當日在石山舊殿為他用來發作太阿之術的那把。慢慢抽出短刀,那刀身漆黑,上面遍佈血紅的咒文,沒有名器的寒光刺目,也沒有誇張的造型。可短刀剛一出鞘,立即便能感覺到撲面的寒意‐果然是一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