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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砂慢慢地,堅定地推開芳準,整個身體蜷縮在陰影裡,輪廓模糊。芳準靜靜看著她把臉埋在膝蓋裡,像一隻拒絕任何人靠近的、受傷的小動物。他&ldo;師父,那天大師兄……打進您身體裡的那個東西,取出來了嗎?沒事了嗎?&rdo;她問起了最關心,也是最重要的事情。芳準笑道:&ldo;你看呢?我像有事的樣子嗎?&rdo;就是不知道才問啊!胡砂急道:&ldo;師父,是怎麼取出來……&rdo;話未說完,他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攏著,像捧著兩朵蘭花,放在眼前仔細打量,翻來覆去地看。&ldo;我說沒事就沒事。&rdo;他淡淡說著,忽又展眉一笑,&ldo;我來替你看看,今後命運如何。&rdo;胡砂本能地要抽手,她不敢與他有任何肌膚上的觸碰,那種感覺,像是要灼傷她,灼傷這個已然骯髒碎裂的自己。他用力握住,不容她有一絲半點的退卻,隔了一會兒,忽然&ldo;嗯&rdo;一聲,將她雙手一合,與她十指緊緊交握,笑道:&ldo;我看出你有長壽相,一生平安喜樂,不知流年。&rdo;胡砂勉強笑了一下,那笑容都是苦澀的。正要不著痕跡地再把手抽回來,不防他用上了勁,牽著她走下高臺,一面笑道:&ldo;走吧,小乖已經很久沒洗澡了,臭烘烘的,趁著今日天氣好,咱們帶它去湖邊轉轉。&rdo;因著天氣好,許多弟子都在湖邊給自己的靈獸洗澡。如今清遠上下謠言已破,弟子們見到芳準二人也不再竊竊私語,只是眼光難免要不同,行禮之後便偷偷摸摸地躲在後面,看他倆牽在一起的手。所有人都知道師父與弟子名分禮儀極重,忤逆這個底線就是亂倫。更何況仙凡有別,再超越這個底線,就是褻瀆的大罪過。這兩人的所作所為簡直可算罪人,偏偏祖師爺不發話,像預設了似的,芳字輩的那些師尊們也嚴令下來,不許弟子討論此事,令人好生詫異。在岸上給小乖梳毛的時候,就有好幾個女弟子走來走去,偷偷看了好幾遭。不光是胡砂,連小乖都被看得很不舒服,回頭狠狠瞪了她們一眼。倒是芳準還氣定神閒的,直把小乖梳成一個毛球。&ldo;這些女人真討厭!&rdo;小乖憋不住,罵了一句。胡砂拍拍它的腦袋,示意它冷靜。那幾個女弟子倒是興沖沖地跑遠了,一面跑一面還唧唧喳喳地說:&ldo;其實他們很配啊!誰規定師徒不能在一起?真是老糊塗!光天化日的,人家還敢在一處呢,這才叫真愛!&rdo;這邊兩人一獸都是耳力很靈敏的,聽到這樣的言論也是哭笑不得。不過,總好過被人罵不知廉恥。芳準輕輕一笑,胡砂垂著頭,只是看不到她的神情。過了一會兒,普通弟子入定的時間到了,湖邊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冷清。芳準摘了岸邊一朵紅花,放在鼻前輕嗅,雙目似閉非閉,懶洋洋的,忽然低聲道:&ldo;胡砂,唱一首歌給我聽吧。以前你常在杏花林裡唱的,很好聽。&rdo;胡砂僵硬地靠著樹,本能地想拒絕,卻又不忍,只得低聲問:&ldo;師父想聽哪首?&rdo;芳準像是快睡著一樣,鼻息輕微,隔了很久,才道:&ldo;隨便……只可惜沒帶銀霧茶出來,突然很想喝。&rdo;&ldo;我回芷煙齋拿。&rdo;胡砂鬆了口氣,趕緊站起來,忽覺後襟被他輕輕一拽。他張開眼,含笑道:&ldo;快點回來,我還要聽你唱歌。&rdo;她面上有些發燒,靦腆地點點頭,飛快地走了。陽光很好,芷煙齋那些遲遲不肯開花的杏花樹似乎冒出了花骨朵來,一顆顆粉嫩嫩的,令人忍不住想摸一摸。想必再過幾日,就能見到熟悉的紅雲鋪展、粉霧搖曳般的美景。芳準的茅屋門依然開著,他向來沒有關門的好習慣。胡砂望著門上掛著的&ldo;銷魂殿&rdo;三個大字,心裡似有暖流淌過,微微發澀。她曾經也擁有過幸福與甜蜜的。她直接進屋取茶葉,忽見屋內站著兩個人,正是她不太熟悉的芳凝與芳凌,是芳準的師兄們。她不由一愣,下意識地行禮:&ldo;弟子見過兩位師伯……&rdo;芳凝是個急性子,不等她行禮完畢便叫道:&ldo;芳準呢?&rdo;胡砂吃了一驚:&ldo;師父在……三目峰……&rdo;&ldo;這孩子是不要命了!還到處亂跑!&rdo;芳凝急得大罵一句,掉頭就走。 芳凌在後面,手裡提著個漆木食盒,嘆道:&ldo;師兄,你別急,藥還在這裡……&rdo;芳凝一把搶過食盒,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