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狄輕道：&ldo;師伯，弟子求您。&rdo;芳冶揹著雙手，嘆息著望向遠方高聳入雲的三目峰，良久，才道：&ldo;我也算看著芳準長大，這孩子向來聰明伶俐，怎會在此事上想不開……&rdo;話未說完，鳳狄掉頭便跑，像是發瘋了一樣，踉蹌著也不知撞了多少棵樹，最後騰雲而起，眨眼便不見了。芳冶在林中站了許久，慢慢回過頭來，雙目在暗沉的林中看來是血一般的紅。他忽而輕笑一聲，袖子一展，化作一道紅煙便要消失，忽聽林中一人驚呼一聲，緊跟著&ldo;撲通&rdo;一下摔在地上。他慢慢停下動作，回頭望去，卻見一個不知輩分的小弟子軟在地上，惶恐地看著他，喃喃道：&ldo;芳冶師伯祖？你……你的眼睛……&rdo;他微微一笑，緩緩走過去，笑容譏誚裡還帶著一絲涼薄，柔聲問他：&ldo;我的眼睛如何了？&rdo;那個小弟子什麼也說不出來，臉色忽青忽白。芳冶蹲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輕嘆：&ldo;你的運氣真不好……&rdo;話音未落，&ldo;咔&rdo;的一聲，那人的咽喉已被他捏碎了，一聲也沒吭便死在當場。芳冶摸了摸他的臉，指尖像是帶著流竄的火焰一般，瞬間便將那人點燃，不出半刻，就燒成了灰燼，被風給吹散，再也不見一點痕跡。鳳狄覺得自己整個人快要裂開，碎成片片粉末。想哭，卻哭不出來。想叫，喉嚨裡卻只有粗嘎的喘息聲，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他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一直往前飛，一直飛。腦子裡只有一些零碎的畫面，從他拜入師門，芳準悉心教誨，到芳准將胡砂擁入懷內，最後變成了芳冶的背影。真的嗎？真是這樣？師父是為了收集神器？是他害得鳳儀成魔？是他引誘胡砂，令她尋找水琉琴？他不能再想下去，怕自己真的要碎開。慌亂中，不知找了個什麼地方，他猛然落在地上，一拳一拳狠命砸在石頭上，砸得手上鮮血橫溢，卻完全不覺得疼。身後好像有人在叫他，他卻聽不清，也不想搭理。直到那人突然用了傳音法，將聲音直接送到他耳內：&ldo;鳳狄！&rdo;是師祖的聲音。鳳狄茫然地轉身，雙目無神地四處打量，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跑到了一目峰頂，這裡是師祖金庭祖師的寢宮。金庭祖師面沉如水，定定看著他，半晌，才低聲道：&ldo;你……都知道了？&rdo;鳳狄張開嘴，想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撲倒在地，跪在他面前，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渾身抖得像一片瑟縮的落葉。金庭祖師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ldo;本尊問你，你相信麼？帶了你七十五年的師父，你相信他是這樣的人嗎？&rdo;鳳狄只是流淚，然後用力搖頭。他不相信，不敢相信，不願相信。金庭祖師淡道：&ldo;鳳狄，方才平遠回來了，說芳準依然拒絕回清遠，但水琉琴卻已修復。本尊派給你一個任務，無論如何，你要將你師父勸回來。至於那姑娘，她願意回便回，不願回，本尊亦不勉強，更不會將水琉琴要來。你‐可能辦到？&rdo;鳳狄怔了良久，最後擦去眼淚，叩首於地：&ldo;……弟子便是死，也要勸得師父回清遠！&rdo;胡砂看清進來的那人是鳳狄，頓時喜得跳了起來，笑道：&ldo;大師兄！你總算找到這裡了！那天你到底跑去了什麼地方？我怎麼都找不到你！&rdo; 鳳狄卻沒有看她，他只怔怔地看著芳準，然後慢慢走到他身前，慢慢地，跪了下來。&ldo;師父，請您隨弟子回清遠！以消清遠上下謠言！&rdo;芳準沒說話。鳳狄緩緩用膝蓋行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角，低聲道：&ldo;師父，這次請您無論如何要與弟子一起回去。不然……弟子寧可馬上死在您手裡！&rdo;胡砂被眼前的情況搞得有些發懵，喃喃叫了一聲：&ldo;大師兄……&rdo;芳準抬手止住她，緩緩搖頭。他垂睫看著鳳狄，半晌，道：&ldo;你起來，我不記得曾教過如此卑微的弟子。&rdo;鳳狄搖搖頭，還是那句話：&ldo;請師父與弟子一起回清遠！否則，就請讓弟子死在您手上！&rdo;芳準嘆了一聲，緩緩起身，走到窗邊，外面斑斕的春光卻沒有一絲落入他眼底。他的聲音低沉柔緩，卻令人感到無法抗拒的威嚴：&ldo;還記得當年我是怎樣教你的？世上何事何人值得你跪，何事何人又不值得你跪？&rdo;鳳狄沉默片刻，終於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