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千萬年裡難得生一個羅睺計都這般神勇與智慧並存的阿修羅,自然是耀眼之極。他若是幫著自己的故土來侵略天界,天界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條。白帝眉頭緊蹙,只覺心頭亂糟糟,不知為何,腦子裡突然想到那日與羅睺計都喝酒時說的玩笑話,他笑稱倘若羅睺計都是天界的人,那他便什麼也不cao心了。羅睺計都的回答讓他眼前一亮,然而想到此計終不可行,後來便放棄了。但此刻他像著了魔一樣,腦海裡不斷想著要如何將他變成天界的人,還不能讓他發覺。俗話說得好,你不仁我不義。他認定了是羅睺計都背叛在先,那自己無論做什麼,都不算有錯。甚至他拒絕去想那秘密不是他說出去的,大約是從本能上,他竟希望那秘密就是他洩露出去的,這樣他才好名正言順地打著反擊的旗號,將他為天界所用,自己也不會有愧疚感。多年之後,他回想起自己那一刻,只覺是心魔來襲,完全的墮落,為了他所謂的良心,放棄另一人的未來,他也曾試著安撫自己,這是為了天界眾生的安危,犧牲一個修羅,卻換來長久的安寧,這種犧牲自然是十分值得的。然而無論是怎麼樣的眾生,也沒有理由讓別人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何況,是用另一個多數生命的死亡來換取的安寧,被犧牲那人甚至完全不知qg。沒錯,他騙了他,羅睺計都永遠也想不到,自己信賴的好兄弟在那個晚上轉過多少可怕的念頭,招招都是置他於絕境。白帝就那樣枯坐了一整個晚上,直到手背上的金印不斷跳動,他才陡然驚覺,待發現那是羅睺計都來聯絡他,他竟不自覺出了一身冷汗,遍體盡溼。他要來先下手為qiáng了!白帝猛然從chuáng上跳下,一把推開了門,門外站著許多內侍,還有守在天界沒有去前線的眾多神將。眾人見了他,都不說話,或許他們從來也沒見過這麼láng狽的白帝,頭髮散亂,衣冠不整。他們只有靜靜看著他。這一整個天界的擔子都扛在他肩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他,充滿了希冀與信賴‐‐白帝一定會有辦法!縱然修羅們的鐵蹄一再前進,但白帝一定能有辦法‐‐他們的目光這樣告訴他。白帝在心中苦笑兩聲,那一瞬間,他恨不得大吼幾聲,抑或者衝到天帝面前抱著龍椅的腿痛哭一場。但他只是微微將嘴角抿起,淡道:&ldo;寡人要出去一趟,眾卿守在這裡,不得妄動。&rdo;他木然離開了眾神之殿,往平日與羅睺計都相見的那個小涼亭走去。他心裡藏了一個最大的秘密,可是面上居然沒有露出半點風聲。這便是白帝的xg格了,一旦決定要做什麼,那不管對錯,他都會做到最好,並且絕不會瞻前顧後。或許就是xg格中的那種穩,令他端坐白帝之位,掌管東方,人人稱道。羅睺計都早已等在涼亭裡,一見他來了,便立即招手:&ldo;來得好遲!吾還以為君要事在身,今日來不得。&rdo;白帝悠然笑道:&ldo;小弟縱然有要事在身,計都兄的邀約,又豈敢不來。&rdo;他走進涼亭,突然發現羅睺計都腳下踩著一個人,身穿藏青袍子,觀其身形容貌,正是天界中的人,想來是被他胖揍了一頓,此刻滿面烏青暈死過去,動也不動一下。他神色微變,失聲道:&ldo;這是做什麼!&rdo;羅睺計都嘿嘿一笑,用腳將那人踢翻過來,道:&ldo;吾昨日聽聞修羅們知曉了渡弱水河的法子,大驚失色,詢問他們是如何得知的。原來他們擒了這人過去作為戰利品,誰想他貪生怕死,待眾人承諾日後攻陷天界也絕不殺他,他便將渡河的法子一股腦都說了出來。吾想這等叛徒留著也是禍害,便偷偷將他帶了出來,一頓好打。不過到底是天界的人,吾不好擅自殺他,便jiāo給君處置吧。&rdo; &ldo;哦?原來是這樣。&rdo;白帝低頭去看那人,依稀辨別出那是看守西花園苗圃的一個守衛。西花園那裡靠近修羅界,是最先被攻陷的地方,他被抓了去,也是正常。白帝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酒壺酒杯,滿滿斟了兩杯酒,端到羅睺計都面前,溫言道:&ldo;多謝計都兄!為我天界擒拿叛徒,一雪恥ru。&rdo;羅睺計都臉上突然一紅,低聲道:&ldo;吾……其實也沒什麼。總是要君來請喝酒,讓吾好生過意不去。&rdo;白帝笑道:&ldo;你我是兄弟,說這等話就見外了。計都兄,小弟敬你一杯。&rdo;那羅睺計都小心翼翼端著酒杯,啜了一口,突然笑了一聲,道:&ldo;吾今日來,除了送回叛徒,還有一事想告訴君。君素來雅達寬宏,想必不會笑話吾。&rdo;白帝心不在焉地說道:&ldo;計都兄又見外了,有何事,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