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玉禁不住神往,在腦海裡勾勒那個花甲老人走一步殺一人的姿態。他可能真的是個魔頭,放dàng不羈,不把任何道德規矩放在眼裡。可是,在她眼裡,他只是師父,冷漠的,寡言的,卻又是慈祥的。居生生奇道:&ldo;習玉,他這樣一個大魔頭,怎麼會成了你師父?你不是……官家的千金麼?&rdo;習玉取出那把據說叫做吞日的短劍,上下摩挲一番。這把劍,她到今日才知道它的名字。司馬世家,多麼奢華富麗!她從小什麼寶貝沒看過,一把半透明的短劍,在她眼裡也不過是件有趣的小物事。師父把劍送給她的時候,就說過,「習玉,我向來喜歡你的千金習氣,那種目空一切,很是對我胃口。劍就送給你吧,它已經很久沒有嘗過鮮血了,今後我也不希望它有機會嚐到。你明白我的意思。」她一直以為師父不過是府裡一個普通的教頭,爹對他也基本沒有注意過。可是誰想他來歷如此可怕。他這樣叱吒風雲的人物,為什麼後半生卻甘願隱退,從此波瀾不起呢?現在回想起來,師父最常做的事qg就是沉思。他總是端著那個破爛的已經看不到花紋的茶杯,用手指輕柔地摩挲著,那個時候,他的神qg會變得柔和一些。她不是一個喜歡體貼別人的人,也不會撒嬌賣乖去刻意討好誰。她和師父之間永遠是淡淡的,他教,她學;她練,他看。除此之外,他們幾乎誰也沒有對對方的其他生活領域涉足過一步,互相不關心。韓豫塵見她陷入沉思,不由輕聲說道:&ldo;司馬姑娘,倘若不想日後在江湖行走麻煩,這把吞日短劍,你還是不要再拿出來比較好。胡楊在江湖人心目中是個類似殺人魔頭的惡人,你作為他的唯一弟子,只怕日後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rdo;他頓了頓,似乎也是想起了什麼回憶,眼神變得悠遠而迷茫,&ldo;司馬宰相……倘若他知道自己的愛女流落江湖,只怕會很傷心吧……&rdo;居生生駭然地捂住嘴巴,&ldo;宰相……?!&rdo;她低聲叫了起來。她知道習玉是官家千金,卻從未想到她居然是當朝司馬宰相的女兒!太震驚了!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那她以前撲的,纏的,蹭的人……原來是宰相的千金?!習玉有些冷漠地看著韓豫塵,半晌,才淡道:&ldo;你知道的不少!為什麼對我這麼瞭解?&rdo;韓豫塵微微一笑,&ldo;這也是秘密。我知道的還有更多。司馬宰相一共有兩子一女。長女就是你司馬習玉,從小因為身體孱弱,請了教頭來傳授你武藝。么子是司馬朝柳,今年應該剛滿十四,聽說他從小就是一個讀書的奇才,司馬宰相對他很是器重。&rdo;他似乎故意把話說了一半,居生生好不耐煩,連聲道:&ldo;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怎麼不說了?&rdo;習玉沉默了一會,才道:&ldo;你知道的果然不少,連這個秘密都被你挖掘出來。不錯,我頭上應該還有一個大我十歲的大哥,但卻是小妾所生。這些我也是從下人的零碎謠言中聽來的,那小妾剛生了孩子,我爹便迫於父母壓力娶了當時太尉的女兒,也就是我娘。那小妾聽說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當晚就帶著初生的孩子離開了司馬府,從此失蹤。我爹花了足足十年的jg力去尋找,也沒找著一片衣角。他覺得存活的希望很小,才頹然回府,正式圓房。這些事qg,就連我和朝柳也不是很明白,因為爹從來不提,娘也忌諱這事。我倒想問問,你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rdo;這話到後來問得甚是嚴厲,居生生見她有些動怒,再也不敢說話。韓豫塵又是一笑,&ldo;所謂人言可畏,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件事qg的發生,不可能沒有人知道。倘若要究其源頭,只怕誰也說不清。司馬姑娘還是不要問了。&rdo;習玉果然沒有再問,她冷冷地看著韓豫塵。其實她最想問的,從他說出要同行的話開始,她就一直想問他:你到底是什麼人?他無論是看人,說事,都一派悠閒,似乎對什麼都瞭若指掌。他對自己的關心也令人詫異。韓豫塵,你到底是什麼人呢?卻說端木容慧出現之後,大廳裡反而沒人說話了。端木世家,在北方何等勢力!端木容慧是三子,名聲卻比他的大哥二哥還要響亮。江湖上人都不需替他取什麼名號,只要說到端木家的老三來了,就足以震懾好些人。當下端木容慧緩緩下樓,目光灼灼,掃視一圈,眾人只覺他目光如電,被看上一眼便本能地想退上一步。端木容慧走了三步,停下,冷冷看著身前的瞿晶,半晌才道:&ldo;瞿老,終南四老好大的名號,有什麼事要找晚輩,直接通報一聲便是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