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每每想到這裡便忍不住飲恨嗟嘆,那時要不是她太沖動,花九千已經落入他們手中了!最後還是讓她跑了,又窩回那該死的九千書局。只要她不出來,萬峰會的人就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眼下她唯一的辦法竟然只有等,等!就算等得火上頭,肚子也要氣炸,還是得等下去。狐七又病得這樣厲害。小丫頭在擔心的同時,也隱約想過,如果狐七不小心病死,他們就失去了唯一可以要挾花九千的棋子。她絕對不能死!然而每次看到狐七蒼白的臉,原本圓嘟嘟的臉頰早已經凹進去,眼底是深深的黑色,小丫頭真有一種感覺,她會慢慢死去。狐七雖然被軟禁,卻從來也沒露出求饒無助的神色,她好像是一隻自由的小shou,無論怎樣的地方都可怡然自得,用天真的態度對待所有事qg,在她身上看不到善惡,完全一片純然。然而,現在小丫頭終於感到自己是在qiáng行囚禁一頭美麗的shou,剝奪她的自由,把她鎖在籠子裡,看著她一點點憔悴死去。可是,能怎麼辦?能怎麼辦?這世上何其多的無奈,同qg又值幾個錢?愧疚值幾個錢?小丫頭甚至想到當年三大夫拿來對自己說的話:這就是命。沒辦法,誰讓她沒福氣,偏偏是花九千的手下呢?這話曾讓她深惡痛絕,然而如今她自己也不得不這樣說。可笑,也唯有喟嘆。這是一個無比糟糕的秋天,狐七的病時好時壞,十二月來臨的時候,她的病有了一點起色,可以下chuáng走動,也有力氣說話了,然而整個人卻瘦得沒了形,以往的神采也消失。雖然勉qiáng說笑,卻再也沒有以前的神氣。十二月下旬,快過新年的時候,惠王差人送來許多新衣新器皿,其中光是給狐七的衣服玩意就有四大箱。宮女們本來就喜歡湊熱鬧,加上見狐七最近幾個月憔悴失神,都想趁這個機會讓她開心一下,於是gān脆把箱子抬到她房間裡,一群人嘰嘰喳喳又笑又鬧,從箱子裡把衣服掏出來一件件給狐七換著穿。小丫頭來的時候,狐七正被人塞在一團雪白裘皮裡,從頭到腳都毛茸茸地,當中露出一點臉蛋,漆黑的眼睛瞪得老圓,乍一看倒像一隻小老鼠。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說道:&ldo;這樣貴氣的衣服,怎麼到你身上卻成了丑角?快過來讓我看看!&rdo;狐七拉扯著身上沉重的裘皮,急道:&ldo;好重!我都沒辦法走路啦!&rdo;小丫頭湊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又笑了一通,這才吩咐左右把那件華貴的裘皮脫下,自己在箱子裡翻一會,找出一件紫黑色的貂皮小襖,掐肩修腰,在狐七身上比了比,才道:&ldo;還是這件好,也只有你這種年紀適合穿了。&rdo;狐七乖乖試穿,剛要去銅鏡前面照照,頭上忽然一重,卻是被人輕輕釦上一頂小毛皮帽子。她趕緊扶住快掉下來的帽子,回頭去看是誰,卻見身邊眾人紛紛半跪行禮,齊聲道:&ldo;見過安心姑娘!&rdo;來人正是安心,她也收到許多衣物,因裡面有幾頂帽子摸上去輕軟暖和,便想著給狐七送過來。狐七轉身正對上她笑吟吟的臉,她在做手勢,要自己去鏡子前照照。狐七心裡也不知對她是什麼感覺,又想親近又有點恨她冷血,可每次想做點什麼絕qg的事qg讓她不要再來找自己,又做不出來。她心底偶爾竟會隱約盼望她來看自己,盼望和她親近一點,更盼望那美麗如初夏的笑容可以永遠不謝。她怔了一會,還是乖乖回頭看鏡子。那是一頂和小襖同樣顏色的毛皮帽子,邊上繡了一些花,兩根絨球墜下來,掛在臉旁,看上去甚是俏皮可愛。由於生病,加上心事過多,她顯得十分清瘦,下巴也變尖了。然而這樣卻更顯得雙眼如同深幽的川水,漆黑而且迷惘。被軟禁一年,她也長大了一歲,看上去稚氣大減,雖然瘦,倒多了一種少女特有的亭亭玉立的味道。小丫頭湊過去,站在凳子上替她整整衣領扶扶帽子,左右看半天,才笑嘆道:&ldo;小女孩終於長大啦,個子高了,人也比先前好看些。人說女大十八變,果然是真的。&rdo;說完,她雖然還在笑,然而眼底卻是極羨慕的。人生的樂趣便是不停的變,周圍的風景,自身都是。然而她卻一輩子也嘗不到這樣的新奇,如今親眼看到狐七一年之中的成長,不由滿心感嘆。狐七不知道她的心思,還在孩子氣地拉帽子,無論心qg如何低落,愛美的心還是有的。她努力把帽子掀高一點,露出小半個飽滿的額頭,然而額前的頭髮卻刺出來,怎樣也不好看。正把頭髮使勁塞進帽子裡,卻聽小丫頭說道:&ldo;王上說咱們別院太冷清了,他不喜歡。這次他命人從民間挑選了二十個年輕宮女送來,都是擅長雅樂舞蹈的伶人,姑娘要不要去看看?&rdo;這話她雖然是問安心,事實上卻是說給狐七聽的,見她豎著耳朵偷聽,她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