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哥隨你去。”
鄒氏眼裡的笑意隱去,想到她以往的表現冷下的聲音裡暗含警告。
林陽王府沒有其他親眷,鄒氏的孃家亦不在京城,這次是林暖暖運氣好,碰上鄒皖瑜來京趕考,加上鄒氏求到頭上,他抹不開面勉強湊了個人,不然就林暖暖臭不可聞的名聲,哪有人願意隨她去顧家接親。
林暖暖眼角微抽,不怪鄒氏多想,而是之前‘自己’去糾纏表哥,打擾他溫書的事情歷歷在目,尷尬地笑了笑:“又給表哥添麻煩了。”
鄒氏不鹹不淡地睨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男方入贅不是風光的事,林陽王府哪裡想大辦招惹閒話,可他們不能低調,賜婚聖旨,禮部協辦,皇帝觀禮,諸多恩榮加身,再從簡是對皇帝不敬,整個北梁誰敢下皇帝臉面?
哪怕不樂意林暖暖也得將程式老老實實走一遍。
站起身來將最後一件喜服穿上,林暖暖由婢女攙扶往外走,迤邐拖尾上金線織繡的鳳凰彷彿活了過來,隨著她的腳步振翅欲飛,霎是美麗。
可林暖暖並不好受,她離開身體太久,重新融合需要修養時間,這婚服又太過厚重,壓得她腿腳有點發軟。
迎親流程複雜,必須儘量節省力氣,不然一會從馬背上摔下來,喜事變喪事豈不是如了某些人的願。
跨出臥房,早有安排好的軟轎等在外邊,林暖暖由健碩的婆子抬到正門,再騎馬前去顧府。
“娘,女兒去顧府接親,賓客宴席就勞您費心。”
“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少操心。”
鄒氏擰了擰眉頭,神情嚴肅地看著吃力爬上馬背朝自己揮了揮手的人,調轉馬頭走入陽光中,很快不算長的迎親隊伍消失在路口拐角,她嚥下擔憂,轉身回府。
皇帝言明中午要來觀禮,欽天監算出來的吉時也是午時,鄒氏只好將喜宴安排在中午,宴席菜色要豐盛不說還必須保證安全,她得多盯著點,以免叫人鑽了空子,被算計了去。
······
顧青巖所在的顧家離王府有些距離,林暖暖坐在馬背上權當聾了耳朵,有氣無力的喜樂根本蓋不住旁邊百姓的低聲議論,其實不用聽也能猜到他們嘴裡沒什麼好話,無非是顧將軍以後沒好日子過,她會虐待顧將軍之類。
腦海裡順勢跳出‘自己’隔三岔五衝進顧府辱罵顧青巖的畫面,那些惡毒的汙言碎語簡直羞於啟齒,至少她這輩子都罵不出來。
林暖暖眼皮亂跳:······
該死的孤魂野鬼真給她丟了好大一個爛攤子!
吹吹打打來到顧府大門前,發現門口的喜氣比她家還要淡,就正門貼了兩個巴掌大的喜字,連紅燈籠都不願掛。
林暖暖擰了擰眉,顧家是不是腦子被水泡過?
再不滿意這門親事,該有的禮數也必須拿出來,賜婚不僅僅是一道聖旨,是皇命亦是君恩,顧府今日的表現無疑是在找死,林暖暖摁了摁眉心,只希望他們不會拖累王府。
由人攙扶下了馬,林暖暖上前看著婢女叩響大門。
吱呀一聲,顧府正門大開,門口只有門房一人彎腰恭請迎親隊伍入府。
林暖暖跨過門檻,正要開口,就被皮笑肉不笑的門房搶了先:“郡主來接親請自便,反正您也熟悉我們將軍的住處。”
“我們老夫人說,今日您是主角,一切由您做主,她身體不適,就不請您去見禮了,免得將病氣過給您,我們將軍您直接接回府中便好。”
話裡話外的意思,竟是連一點臉面都不給留。
林暖暖腳步微頓,豔麗的紅唇一彎,清凌凌的眸子裡水光瀲灩不含半點情緒,目光直直看向門房壓得他差點把頭埋進胸口。
林暖暖微微頷首,聲音不辨喜怒:“往日裡聽說顧家規矩上不得檯面,本郡主還以為是以訛傳訛,世人常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今日一見果真大開眼界。”
“不過本郡主受點委屈不算什麼,也不知此事傳到皇帝伯伯耳中,會不會讓他誤會顧家對聖旨有怨就不是本郡主能擅自揣測的了。”
藐視皇帝的大帽子扣下來,嚇得門房抖如篩糠,林暖暖看也不看,張揚的紅色衣袖一甩,如空中飛舞的靈蝶悄然落下,挺直脊背道:“隨本郡主進府迎親!”
暢通無阻的來到顧青巖所在偏院,之前她隨‘林暖暖’來過很多次,可親眼見到卻是第一次,院內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荒蕪,雜草稀稀落落地生長,透著難以言說的死寂,她眉眼一沉,顧府竟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