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湊到chuáng邊,扯了蒲團坐在地上細細打量他。他睡覺的時候眼皮居然會微顫,嘴唇也會翕動,有趣得很,凡人都是這樣嗎?忽然,他嘴唇動了數下,不知含糊呢喃著什麼,玄乙雙手扒著chuáng邊低聲道:&ldo;你說什麼?和我說話嗎?&rdo;他的呢喃聲又安靜下去,翻了個身,被子滑落在腰間,身上的袍子也滑在肩膀下面,露出緊緻結實的大片後背。玄乙爬上chuáng,又湊到他面前,盯著看了半天,確定他沒醒,沒醒怎麼能說話?隔日扶蒼是被凍醒的,即便蓋著被子,還是覺得周身y寒刺骨,眼下可是三伏天。他揭開被子翻身坐起,冷得打了個哆嗦,忽見昨晚那女鬼坐在蒲團上,背靠chuáng邊困得腦袋一點一點。他心中驚駭,天亮了她居然還能現形!他出手如電,立即便要從chuáng下暗格中摸出符紙,一摸之下暗格竟已結了冰,被凍得嚴嚴實實,他這才發現這間屋子竟不知何時佈滿寒冰,連chuáng上都有細細一層冰霜,怪不得如此y寒。這女鬼道行好高深。扶蒼從枕頭下抽出huáng紙,咬破手指用血寫了真言,往她腦門兒上一貼,玄乙正在半睡半醒朦朧間,不禁&ldo;哎&rdo;一聲驚醒,茫然地扭頭看他,過了半日才慢慢撕下頭上的符紙,一看是用血寫的,她立即厭惡地皺眉丟開。&ldo;別再撒符紙了。&rdo;她用白雪搓可憐的腦門,&ldo;我厲害的很,你沒法收服的。&rdo;扶蒼一時沒轍,只得問道:&ldo;你所yu何為?&rdo;玄乙懷疑地看著他:&ldo;你真不記得我了?&rdo;他淡道:&ldo;我沒見過你,為何要記得你?&rdo;玄乙聽這話就不大舒服,皺眉道:&ldo;你五歲時我還來看過你呢,這麼快就忘啦?凡人的記xg這麼差?還是你蠢?&rdo;他胸口陡然生出一團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隔了半日才冷冷問道:&ldo;你究竟要gān什麼?&rdo;玄乙不懷好意地瞥了他一眼,獰笑道:&ldo;我要扒你的皮,吃你的心。&rdo;她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哭喊連連縮被子裡,誰知他動也不動,冷冰冰地盯著她,她頓時有點想念那個圓滾滾的膽小鬼。扶蒼裹著被子下chuáng,聲音淡漠:&ldo;請你出去,我要更衣做早課了。&rdo;本以為她還會不知廉恥地糾纏,誰知她利落gān脆地起身,行動優雅地走向屋門,方yu開門,忽然想起什麼,回頭問道:&ldo;為什麼你睡覺還會說話?&rdo;睡覺說話?她在這裡待了一夜?!扶蒼又是惱火又是窘迫,迅速走到門邊,開啟屋門將她用力推出去:&ldo;那是夢話。&rdo;說誰蠢?她才是最蠢的,居然連夢話也不知道。☆、 舊影重現玄乙坐在庭院外的梨樹葉片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扶蒼做所謂的&ldo;早課&rdo;,先是拿著柄木劍揮來揮去,隨後便盤腿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他又在睡覺嗎?凡人這麼快就要睡覺?她飄過去,蹲在他面前盯著他看。奇寒徹骨的一團冷氣杵在面前,扶蒼不用睜眼都曉得又是那女鬼,她真的十分厲害,日頭下也能這樣堂而皇之地走動。看樣子只能請地仙來收服她了。扶蒼睜開眼,果然見她玉瓷般蒼白的臉橫在眼前,陽光落在她髮間的金環上,熠熠生輝。他忽覺不能直視,移開視線淡道:&ldo;我要去拜見地仙了,你若非得大膽纏著,便跟來罷。&rdo;說罷他起身便往院外行去,玄乙輕飄飄地跟在後面,四處亂看,一時指著路邊擁擠的瓦屋問道:&ldo;凡人都住這樣的房子裡嗎?沒有花園?會客樓呢?&rdo;……聽起來她好像還是什麼富家女鬼。扶蒼畢竟少年心xg,還是答道:&ldo;這是地仙座下修士們住的地方,你說的花園會客樓都是富家才有的,平民住的地方有些更破舊,瓦屋已是很好了。&rdo;原來如此。玄乙追上他,下意識抓住他的袖子,又問:&ldo;為什麼你會說夢話?你天天做夢?&rdo;他立即把袖子用力抽回:&ldo;夢乃最常見之事,誰人不會做夢?夢中有所經歷,自然會開口說話。&rdo;凡人竟然這樣有趣,還能天天做夢。神族是沒有夢的,若是某日忽然夢至,便意味著不是大喜便是大凶之兆。她記得當年阿孃帶她回翠河畔的那個晚上,阿孃便做了夢,醒來告訴她,她夢見了翠河的清清河水,之後她就隕滅了。玄乙繼續飄在他身側:&ldo;那你昨天做了什麼夢?說的是什麼夢話?&rdo;扶蒼冷道:&ldo;我夢見在捉一隻厲害的女鬼。&rdo;說完他忽然停在了一棟硃紅樓前,樓門微敞,內裡清氣磅礴,氣息十分gān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