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電梯，岑少軒忽然說：&ldo;眠寧這名字，真是古怪。&rdo;陸雲峰呵呵笑道：&ldo;我問過小葉子，據說那位先鋒藝術家認為，現在的這個世界慘不忍睹，看著都讓他感到疼痛，只有長眠不醒才會得到安寧。&rdo;岑少軒笑著點頭：&ldo;很有點感覺嘛，果然不愧是藝術家。&rdo;下到車庫，岑少軒上了陸雲峰的車，卻是由他來開。過了一會兒，陸雲峰才說：&ldo;今天看小葉子面上，總要為那個眠寧撐一下場面。你多看看，有什麼順眼的畫我們就買下來，反正酒店也需要裝飾。&rdo;&ldo;好。&rdo;岑少軒忍俊不禁。&ldo;不過聽你說了一下，這個眠寧的脾氣只怕不小，如果知道你買來是當裝飾畫，多半要大發雷霆。&rdo;陸雲峰朗聲笑道：&ldo;肯定不能這麼說啊，咱們要恭敬地當他是大師，表示買他的畫是用來收藏的。&rdo;&ldo;你放心，那些話我都會說。&rdo;岑少軒也愉快地笑了起來。&ldo;我現在是近墨者黑，跟著你這麼久，終於開始變得虛偽了，說起奉承話來也可以裝得特別誠懇，讓人亂感動一把的。&rdo;&ldo;用詞不當，那叫近朱者赤。&rdo;陸雲峰親暱地撫了一下他的臉。每當看到他露出發自內心的歡笑，陸雲峰都會感到心花怒放。&ldo;少軒，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rdo;岑少軒輕笑道：&ldo;最近兩天沒有。&rdo;陸雲峰的聲音變得很溫柔：&ldo;少軒，我愛你。&rdo;岑少軒非常開心，溫和地道：&ldo;我也一樣。&rdo;陸雲峰不再多說，讓他專心開車，自己則開啟了車裡的音響，聽著他買來的音樂。市立美術館人不多，裡面同時有三個畫展在舉行。美術館大門旁的巨型廣告牌上有&ldo;這樣的世界&rdo;畫展的廣告，卻沒有開幕儀式。岑少軒和陸雲峰從停車場走來，便在大門口看見了葉鶯。她穿著淺粉色套裝，容光煥發，巧笑倩兮，渾身上下都是那種沉浸在愛情中的女人都會散發出的幸福的光輝。陸雲峰感慨地說：&ldo;一個女人是一個女人。&rdo;岑少軒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陸雲峰嘆了口氣：&ldo;等你看到那個藝術家，就會明白了。小葉子陷得太深，將來會吃大苦頭的。&rdo;這時，葉鶯已經瞧見了他們，立刻笑著迎了上來：&ldo;來得這麼早啊？&rdo;&ldo;是啊，你的事，當然要當大事來抓。&rdo;陸雲峰笑道。&ldo;他展出的畫是要賣的吧？&rdo;葉鶯略有些窘，隨即便恢復了正常，認真地說：&ldo;峰哥，你不用為了我花錢去勉強買他的畫。你們能來，我已經很感激了。&rdo;&ldo;這是什麼話？&rdo;陸雲峰像個大哥哥一樣，笑著責備。&ldo;買幾幅畫而已，又不是什麼天大的恩惠。反正我家牆壁空空如也，買了回去正好掛上。你說是不是，少軒？&rdo;&ldo;就是。&rdo;岑少軒立刻點頭。&ldo;小葉子，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拿出你的女俠風采，這叫劫富濟貧，又稱打土豪，分田地。&rdo;葉鶯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心中微微湧起的尷尬便即煙消雲散。陸雲峰被岑少軒說得心癢癢的，很想照他腦袋上來一下，礙於公共場所，只得忍住了沒出手。走進展廳，他們四下瞧了瞧。裡面大概陳列了100多幅畫，參觀的人不少。陸雲峰略一打量便明白了，這都是葉鶯拉來的朋友，有不少他都認識。岑少軒體貼地說：&ldo;小葉子，你去招呼其他人吧，我和雲峰先看看畫，等挑好了要買的作品再來找你。&rdo;葉鶯點了點頭，便開心地轉身走了。兩人安靜地從門邊開始看起，慢慢地往前挪。這些畫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創作，使用的材質五花八門，表達的主題和方式更是驚世駭俗。原子彈爆炸的黑色蘑菇雲下面一片灰色的殘垣斷壁，旁邊釘著一隻五彩斑斕的真蝴蝶。遍地的荊棘叢中畫著一個死去的嬰兒，在他的腹部卻長出了一朵鮮豔的罌粟花，那花是經過處理的乾花，看上去栩栩如生。美麗的風景地被踐踏得一片狼籍，菸頭、礦泉水瓶、塑膠包裝袋卻都是真東西，用強力膠零亂地粘在畫布上。高高的牆壁上滿是塗鴉，兩邊東倒西歪地倚著一群模糊的人體，當中cha著一柄真正的匕首。所有的畫都是這樣，讓人心驚之餘有些作嘔，感覺不到半點美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