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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森也沒有什麼太有用的辦法。雖然他們給英翔用的藥是專門為他研製的,可由於他曾經被注射過大劑量的致幻劑,並同時接受&ldo;挖掘機&rdo;高強度的刑訊試驗,致使他的神經系統高度敏感,中樞神經病態性亢奮,併發生了令人捉摸不透的極大變異,因此,藥物對他的身體似乎作用不大,特別在抑制神經傳導和應答方面,藥物完全起不到通常的那種效力。幾天來,黎盛、英奇和黎遠望一直都在這裡,看著英翔在劇烈的疼痛中沉默地忍耐著,看著他的臉色一點一點地白下去,看著他眼中的神采猶如燭火一般漸漸地熄滅,看著他那本來已調養得略微恢復了元氣的身體又迅速地消瘦下去,彷彿全身的精血正在被熬幹,都覺得不忍目睹,似乎自己也在陪他受著酷刑。以前,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英翔真正病發時的情形。每次感覺自己的病快要發作的時候,英翔就會躲起來,直到熬過去,起碼看上去像是基本恢復正常了,才會再出現,所以,他們除了覺得英翔平時看起來臉色不好,身體顯得比較單薄外,對他的病情並沒有感性認識。這一次,他沒地方可躲,避無可避,終於讓這幾個人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病情發作時他所忍受的痛苦。英奇、黎盛、桂森和黎遠望都忍不住想到,過去那十二年間,英翔到底有多少次躲到沒人的地方,在黑暗中獨自忍受這種煎熬?英翔始終一聲不吭,只是痛得渾身都在微微顫抖的情形卻無法掩飾。到後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無法保持平靜,只得死死地咬住嘴唇,鮮血不斷從他那被咬破的唇上滾落下來。英奇他們看在眼裡,都覺得像在撕扯著自己的神經。黎遠望首先看不下去了。他躲回辦公室,讓自己陷入繁忙的公務中。很快黎盛就過來找他,嚴肅地說:&ldo;這是對你的考驗,你必須在那裡待著。&rdo;黎遠望垂著頭,忍無可忍地說:&ldo;我們應該把小翔送回北京去。即使修羅要跟去,我們也不應該阻止。&rdo;&ldo;糊塗。&rdo;黎盛斥責。&ldo;在戰場上,如果犧牲了幾個戰士,指揮官就下令撤退,軍隊是永遠打不了勝仗的。你要記住了,慈不掌兵。&rdo;&ldo;英翔不是我的兵。&rdo;黎遠望反駁道。&ldo;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看著他那個樣子,我心裡……受不了。&rdo;&ldo;受不了也得受,這是你必須具備的心理素質。&rdo;黎盛嚴厲地說。&ldo;我命令你坐到那裡去。小翔是你的朋友,他在吃苦,你臨陣脫逃,算怎麼回事?&rdo;黎遠望只好又回到那個猶如煉獄一般的屋子。英奇則一直坐在英翔身邊,卻十分沉默。英翔也是始終一個字都不說。即使熬過了疼痛的折磨,恢復短暫清醒,他也一聲不吭,只是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似乎在養精蓄銳,好迎接下一次病痛的襲擊。這個時候,黎盛和黎遠望好像都理解了這父子二人的沉默寡言。漸漸的,英翔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幾天後,桂森輕聲提醒英奇,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英翔就快油盡燈枯,已經沒多少日子了,最好還是準備一下後事,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此時,英翔剛剛從一波劇烈的疼痛中緩過來,昏昏睡去。他們都不想打擾他,便退到客廳裡坐著。桂森猶豫再三,才說出了這番話。黎遠望一聽,臉色大變,差點跳起來。黎盛用眼光止住他,隨後看著英奇,冷靜地說:&ldo;英兄,雖然我們都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是……萬一……小翔有個三長兩短,咱們事先也要有個準備。&rdo;英奇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地說:&ldo;英翔早就留下了遺囑,要求在他死後不舉行任何儀式,不論他死在哪兒,遺體都在當地火化,骨灰就地處理,如果到時候他的器官還有用,願意捐贈……我尊重他的意見。&rdo;聽完他的話,客廳裡一片沉寂。當晚,黎遠望留了下來,沒有離開。他遮蔽了對這裡的監控,又哄著英修羅上c黃睡覺,這才坐到英翔身邊。英翔仍然在昏睡。他的呼吸非常輕,非常弱,像是隨時都會悄悄停止。黎遠望看著他,心裡又是擔心又是難過。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夜色變得很安寧。到了深夜,在萬籟俱寂中,英翔醒了過來。屋裡很靜,窗外的路燈光靜靜地照射進來,勾勒出黎遠望威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