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覺非看他們的反應跟南楚之人迥異，不由得好笑：&ldo;你們好像都挺接受此事，一點也不吃驚。&rdo;雲深笑道：&ldo;覺非，糙原上轉世之人甚多，阿迦大師便是前代大活佛的轉世之身，我們深信人有輪迴，千世萬世綿綿不絕，所以我們才要護著我們的糙原，免得將來轉世之後再無立足之地，也所以我們才不怕死，因為靈魂不滅，會再轉世而來。&rdo;寧覺非登時恍然大悟，再無猶疑，便將前事一一道來：&ldo;我的前世，距此時應是千年之後，雖然短暫，卻也算是戎馬倥傯的一生。我十八歲從軍，身經百戰，屢建奇功，二十七歲成為少將，是舉世聞名的青年將軍。我率領的是一支鐵軍，縱橫萬里，百戰百勝。後來，我殺敵殺得太狠，敵人恨我入骨，遂以傾國之力，想盡辦法，收買了我的副官……就是你們這裡的副將吧。那副官向敵人出賣了我的行動計劃，以重兵埋伏，將我包圍，我血戰一日一夜，彈盡糧絕，仍不能突圍，最後寧死不降，自殺殉國。然後，靈魂便進入了殷小樓的身體，一睜開眼，就看見了淳于乾……&rdo;雲深握著他的手一緊，低聲道：&ldo;後來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rdo;澹臺牧也接道：&ldo;真沒想到，覺非，原來你前世就是大將軍。&rdo;&ldo;是，不過那時是和平年代，中華版圖江山一統，天下大治，四海昇平，我的任務主要是保境安民，而不是開疆拓土。&rdo;寧覺非微笑著嘆息。&ldo;只是身為軍人，我還是殺過很多人，所以今世才吃盡苦頭。&rdo;澹臺牧聽完前面幾句，已經顧自出神，臉上滿是羨慕，無限嚮往：&ldo;真的？真的是江山一統？真的是天下大治？四海昇平？那會是什麼樣的光景？&rdo;寧覺非回想著自己前世的故國家園，輕聲道：&ldo;堪稱盛世。&rdo;雲深卻想起了他在臨淄遭受過的那些非人折磨，一時握緊了他的手，低低地問：&ldo;覺非，你前世……死的時候，有多大？&rdo;&ldo;二十九。&rdo;寧覺非看向他，溫和地笑了起來。&ldo;我說過我比你大。&rdo;雲深猛然想起當日在糙原上的那一幕，臉一紅，便沒再繼續問下去。阿迦一直手拈落花，面帶微笑，這時才緩緩地道：&ldo;有人不修煉，已在道中。這類人極為罕見，卻未曾想到公子便是。我們修煉一世，最終目的是希望能夠在一生將盡時懂得利用死亡的力量，順利度過中陰，也就是輪迴的大海。先生未曾修煉，卻已能和死亡的力量融為一體，飛度中陰，順利轉世，實是佛性天成。公子適才盡提殺人之事，我卻要請問公子，在前世是否曾救過人，有過善舉？&rdo;寧覺非略一思索，便道：&ldo;我殺的人，多是罪大惡極，之所以殺他們，也都是為了救人。現在想來，我救過的人確實遠遠多於我殺過的人。&rdo;他想起了指揮部隊抗洪搶險，想起了曾經率人在糙原的暴風雪中、在森林大火中、在臺風之夜中救人，想起了從恐怖分子手中營救人質，想起了成功排除那些安裝在百貨商場、公共汽車、火車站、飛機上的炸彈……阿迦看著他，似乎能夠看透他腦海中正在想著的東西，不由得微微感嘆：&ldo;這就是了。公子紅塵歷劫，受盡苦楚，以為是被前世殺孽所累，卻是想錯了。&rdo;寧覺非靜靜地聽他說著，眼神清亮，空明澄澈。雲深也顯得十分安靜，暗地裡卻是心潮起伏，洶湧澎湃。阿迦緩緩地道：&ldo;我給公子講個佛經上所載典故。&rdo;&ldo;自當洗耳恭聽。&rdo;寧覺非雖躺在榻上，卻是專心凝神。阿迦的聲音始終溫和，不疾不徐，卻極具穿透力，直指人心：&ldo;在無量劫以前，有一千位王子誓願成佛，其中一位如願以償，他就是釋迦牟尼，但觀世音卻發願在其他王子未成佛之前絕不成佛。在他的無盡慈悲中，他也發願要把一切眾生從六道輪迴的痛苦中解脫出來。他在十方諸佛面前祈禱：&lso;我發願幫助一切眾生，如果我對這項偉大的工作有所厭倦，我的身體就碎成千片。&rso;&rdo;寧覺非一向不信佛不通道，但釋迦牟尼和觀世音這兩位鼎鼎大名的佛祖、菩薩他卻是知道的，自是聽得津津有味。大活佛微笑著，平和地講述：&ldo;他首先下降到地獄道，然後逐漸上升到餓鬼道、畜生道、人道、修羅道，最後是天道。他從天道往下看，卻大吃一驚，雖然他已經從地獄道救出無數眾生，卻仍有無數眾生不斷投入。這種景象令他十分悲慟，片刻之間，他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