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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發呆,雲深卻道:&ldo;覺非,你今晚在哪裡睡?&rdo;寧覺非這才發覺帳中已掌起了燈,顯然天色已晚,於是便站起身來,淡淡地道:&ldo;你早些歇著吧,我另外找地方睡。&rdo;雲深還道他要去荊無雙那裡,便也不挽留,只是起身送他到門口,掀簾待他出去,便放下了門簾。幾頂帳篷周圍,是正在低頭吃糙的密密麻麻的馬匹,不時地在夜色中噴著響鼻。一群一群計程車兵圍著篝火或坐或臥,談笑風生,有的還哼著歌,顯得十分輕鬆愉快。雖然兩國官兵和文臣的態度仍然涇渭分明,但如今瞧上去卻是合在了一處,顯得威勢極盛。寧覺非望向夜空中的繁星點點,忽然心靜如水。他為何要在這裡?他夾在這兩國之間做什麼?對,荊無雙是為他而來,雲深又是為他而去。可是,他又能為他們做什麼?終於,寧覺非做了生平最不恥的一件事,落荒而逃。甚至連告別他都不敢。糙原上,三匹名馬卻親親熱熱地聚在一起吃糙,渾不似他們的主人。寧覺非在夜色中慢慢地走過去,找到了&ldo;烈火&rdo;。他伸手拍了拍白雪和玉花驄,似乎在以這樣的方式與他們的主人道別,隨後便騎上了馬,悄悄地離去。夜涼如水。&ldo;烈火&rdo;步履輕捷地在糙原上賓士著。寧覺非心亂如麻,根本不辯方向,由著&ldo;烈火&rdo;亂跑,他只想離那些人越遠越好。漸行漸遠,遠離紛爭,卻也遠離溫暖。荊無雙的笑臉與雲深溫柔的眼睛交替在他腦海中閃現,心漸漸地疼了起來。他猛抽一鞭,讓&ldo;烈火&rdo;向前狂奔,自己卻伏下身來,閉上了眼睛,不想再去看前面的路。無論是什麼,他現在都無所謂了。遠處似乎有人在呼喊,他卻充耳不聞。忽然,有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接踵而至,強勁的長箭帶著火焰接連射來,照亮了他與馬的身影。寧覺非卻理也不理。&ldo;烈火&rdo;也沒有減慢速度,仍是往前狂奔。忽然,白雪發出唏溜溜的一聲長嘶,&ldo;烈火&rdo;一震,速度微微慢了一下。寧覺非身子往前一衝,這才醒覺,坐直了身子。這時,只聽遠處數人狂呼:&ldo;雲大人,你受傷了……&rdo;寧覺非聽了一怔,隨即轉頭看去。只見遠遠的有火把圍成了一圈,似是有人在地上掙扎。接著便聽見幾聲粗豪漢子的驚呼:&ldo;雲大人,你別起來……&rdo;寧覺非心中一凜,想也不想,撥轉馬頭便往那邊奔去。他越奔越近,便看見雲深倒在地上,卻急急地叫著:&ldo;你們別管我,快去追他。&rdo;寧覺非心中嘆息,快馬加鞭地趕了過去,從馬上一躍而下,跑過去,蹲下身,便握住了他的手。雲深看見他,頓時又驚又喜,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旁邊的數十名北薊士兵都鬆了一口氣,其中一人關切地道:&ldo;寧兄弟,再過去便是斷魂谷,十分危險,把雲大人急壞了,一定要我們追你回來。&rdo;寧覺非在薊都時便聽他們提起過這有名的斷魂谷。那是一條大裂谷,寬有十丈,深達數丈,一旦摔下去,定然死多活少。雲深聽了,登時也是十分氣惱:&ldo;覺非,你要離開,要不告而別,也由得你,但你不能不看方向,到處亂闖,我不是說過糙原上處處都是危險,要你小心嗎?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肯聽我的?&rdo;寧覺非聽他責備著,一言不發,只是拿手熟練地在他身上檢查,看他傷勢如何。雲深從馬上摔下來,左肩摔脫了臼,疼得直皺眉。寧覺非摸索了一下傷處,對他說:&ldo;忍著點。&rdo;隨即使力一掰一合,便替他上好了胳膊。雲深痛得悶哼了一聲,隨後長長吐了口氣,躺倒下去。寧覺非伸手便要抱他起來。雲深卻道:&ldo;讓我先躺一下。&rdo;寧覺非便收回了手,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圍著他們的那些人卻悄悄地先走了。一時間,周圍一片寧靜。星空下,糙原向著遠方無限伸展。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雲深一直閉著眼,呼吸平緩,很是安靜。寧覺非蹲在他身邊,低頭看著他,心裡也很平靜。過了好一會兒,雲深輕聲說道:&ldo;覺非,別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