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陌覺得不便置評，於是不吭一聲。沈長春見他不說什麼，只是專心工作，只好不打擾他，放下茶杯就往外走。剛走到門口，想想又覺得他的沉默裡彷彿有種負氣的意味，便又返回身來。他拉過一把椅子在甄陌斜對面坐下，關切地問：&ldo;小甄，是不是有什麼事？&rdo;甄陌仍然看著螢幕，雙手在鍵盤上熟練地動著。&ldo;沒有。&rdo;他沉靜地回答。沈長春想了想，十分誠懇地看著他：&ldo;小甄，我也知道，這麼多天來，事情基本上都是你在做，每天跑上跑下跑進跑出的，人都瘦了幾圈。這點不但我知道，老佟知道，董事會也知道。現在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不過你放心，將來都會看得到的。&rdo;甄陌有些感動了，轉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沈長春以為他要趁機訴說委屈，又不好開口，便替他發洩出來：&ldo;你說嘛，她們兩個人來了以後，做了些什麼？舒婕還能做些雜事，至少還勤快、細心，應對也還馬馬虎虎，象個做辦公室工作的樣子。那個雲露露，你說拿來有什麼用？當初錄用她的時候我就堅決反對。老佟堅持要，說她決心很大，年輕有幹勁，可以培養。現在，你看看她那個樣子，簡直是百無一用……&rdo;他越說越生氣，似乎準備滔滔不絕地說下去。甄陌不想聽這些無謂的說辭，便趁他低頭喝水的時候轉移了話題。&ldo;剛才常經理來過。&rdo;他淡淡地說。沈長春一聽，果然注意起來：&ldo;什麼事？&rdo;&ldo;他說我最近付出去的錢太多，不心疼商場。&rdo;沈長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ldo;他懂個屁，不要理他。他媽的，這幫財務部的人就知道節約節約，最好一分錢都不花就把事都辦成。那他們來試試嘛。小甄，我跟你說，這個商場，老佟是總經理，董事長委託他全權負責的。他常樹軒是什麼人？不過是個部門經理。老佟都簽了字的，有他屁相干。&rdo;甄陌猛地聽到他一向禮貌周到的嘴裡忽然冒出那麼粗魯的字眼，一時倒忍不住笑起來。沈長春這才反應過來，也笑起來：&ldo;哎，對不起，對不起，失言了。&rdo;甄陌笑道：&ldo;沒關係，我沒聽見。&rdo;沈長春哈哈笑著站起來：&ldo;好了，小甄，你心裡不要有什麼顧慮，該做什麼還是做你的。老常如果再來羅嗦，我去跟董事會說。他無非就是金暉的表哥嘛，有什麼了不起？&rdo;甄陌微笑：&ldo;好。&rdo;沈長春又急急地大步往外走去，邊走邊說：&ldo;我得出去看看了。那些營業員簡直是一團糟，安麗和那幾個樓面經理簡直一點辦法也沒有，搞些什麼名堂嘛？小甄，你要辦完了事，也過來協助他們一下。&rdo;甄陌高聲答道：&ldo;好的。&rdo;時間在忙碌中迅速地流逝，還有兩天就要開門營業了。商場裡亂成一片。甄陌跑了一天，回到商場。裡面仍然鬧哄哄的，感覺就象是在一個蜂巢裡看見了數不清的馬蜂，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幹些什麼。甄陌瘦了很多，臉色已成了灰白色。他仍然在發燒，胃仍然在痛。佟千賦和沈長春卻都只是關心地提醒他聽藥，卻不肯放假讓他休息，實在是工作堆在那裡，不能缺少他這個生力軍。他完全想象不出兩天後開門營業時會是什麼樣子。想了想，他便四處轉著，看營業員們上貨。樓上的總經理辦公室裡，幾個部門經理正在吵架，他自然不想參與到那個是非圈裡，遠遠離開為妙。正在三樓上轉悠，便聽見四樓上傳來了激烈的喧譁聲，他微微一怔，繼而跑了上去。四樓已圍了很多人，安麗和沈長春正與一個小夥子高聲地爭吵。安麗頭髮散亂，面紅耳赤，衝那人喊道：&ldo;哎，你怎麼那麼霸道？你是採供部的，手還伸得長嘛，命令起我們商場部來了。明明玻璃器皿我們是安排在第三層西區的，你卻一定要擺在電梯口，你有什麼權利這樣要求？即使你有什麼意見，可以先和我們商量，至少先和樓面經理溝通一下吧？你居然直接命令營業員搬地方，你是不是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rdo;那小夥子卻也是盛氣凌人，毫不示弱：&ldo;安經理，貨是我弄回來的。人家都樂玻璃是著名品牌，在玻璃器皿裡排名第一，根本就不做代銷，完全是看我面子，才沒有付錢就給了貨。我們當然要給他們一個理想的位置。我讓他們搬，也是為了商場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