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琪一邊給他遞酒，一邊揚手朝某個角落指，&ldo;跟劉小鋒喝酒呢！&rdo;劉小鋒？！周斯越回頭看，果然正跟丫喝的起勁兒呢。見人齊了，劉江端著酒杯上了臺，顴骨紅紅的，也喝了不少，酒勁上來，奪過一學生手裡的話筒，一拍桌子：&ldo;來！咱們把過去三年的賬算算清楚。&rdo;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向劉江，這個平日裡也嚴肅在此刻卻因為喝醉了而顯得有點莫名可愛的老師。&ldo;老劉，我自首，我往你杯子裡丟過粉筆頭。&rdo;有人起頭。劉江恍然：&ldo;難怪我那天拉肚子。&rdo;男生又笑：&ldo;其實沒有，你拉肚子是你的皮帶綁太緊啦！&rdo;劉江笑：&ldo;你小子！&rdo;忽然，正了色，&ldo;今晚上，出了這個門檻兒，咱們可能就再也找不到理由能把大家聚在一起了，之前過去那三年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我也懶得跟你算，真當我傻呢，誰誰誰往我杯子裡丟粉筆頭這種事兒我都懶得跟你們計較，還有上回那誰兒在校長面前告我，說我體罰，真當我都不知道呢？校長能跟你們穿一條褲子麼？人轉頭就來我辦公室了，當著所有老師面兒，小劉啊，聽說你現在還興體罰這套？我笑得跟個孫子似的，我說哪敢，你們個個都是大爺，稍有點不順心不如意就拿老師出氣開涮，現在的老師好當啊！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兒，就你們他媽這幫小子，我偏偏最捨不得你們！！！&rdo;話到這兒，所有人都斂了笑，氣氛忽然凝重起來。劉江眼圈紅了，憤憤咬牙：&ldo;你們真是我帶過最皮的一屆學生！！！！&rdo;約莫是沒別班的學生，劉江情緒稍有失控，哽咽，&ldo;看到你們，總看到當年的自己，你們身上那股拼勁兒韌勁兒，真不是往屆學生能比的，我還聽說八班有個男生去當兵了是吧，就周斯越你那初中同學，叫什麼蔣沉，就這股衝勁兒厲害啊！還有宋子琪，你要考上飛行員了給我稍個信，我也好跟其他老師吹吹我好歹有一學生是開飛機的！還有周斯越，到了清華，拍張大門口的照片郵回來！你們一個個都是，以後該娶媳婦娶媳婦，該嫁人嫁人，最好從同學堆裡找，還能給我省份子錢。&rdo;到這兒，劉江故意掃了眼孔莎迪和宋子琪：&ldo;是吧？啊？你倆？都當老師傻呢！&rdo;班會進行的最後，一個個都溼潤了眼眶，劉江最後是被周斯越幾個抬上計程車的。人給塞進去了，手還不忘伸出來，跟他們招呼，&ldo;行了，都別送了，趕緊回去吧‐‐&rdo;就這，還cao心他們呢。十八年寒窗苦讀，終於在這條擠破頭的道路上落下帷幕。不管以後在哪兒，只要熱血還在淌，我們就一起上路吧。成績公佈那天晚上， 周斯越在南京跟教授參加一機械展， 晚上跟蔣沉見了一面，糙糙吃了頓飯。在部隊待了半年，終於見著親人了， 蔣沉激動地兩眼淚汪汪， 在部隊排擋門口抱著周斯越死活也不肯撒手，周斯越把人拉開， &ldo;行了， 一大老爺們臊不臊。&rdo;從小蔣沉就跟周斯越親，抱著他的胳膊，撒嬌狀：&ldo;不臊， 想死你們了。&rdo;周斯越看著他抽著嘴角樂。蔣沉悶了半年，此刻就跟個話簍子似的什麼都往外倒， 絮絮叨叨個沒完， 周斯越倒也沒嫌棄，吃了兩口就安安靜靜地靠著椅背聽著，他向來是個很好的聽眾， 這點毋庸置疑。&ldo;剛來頭兩天。&rdo;蔣沉一邊握著筷子， 一邊用手指比了個二，眼裡恨吶：&ldo;五十斤負重五公里，跑完哥們兩天下不了樓梯， 爬著下的‐‐&rdo;&ldo;後頭有一湖， 零下十度， 泡水裡， 牙都給凍得咯咯響，誰喊一句冷，哐‐‐，當頭一盆冷水潑下來，問你還冷不冷？！說冷，哐，又是一盆‐‐潑到你喊不冷為止。&rdo;周斯越看他繪聲繪色的描述，聽得入神，偶爾還搭兩句腔。&ldo;後悔麼&rdo;&ldo;不，老話不常說，當兵後悔兩年，不當兵後悔一輩子。&rdo;蔣沉筷子杵在碗裡，低頭笑笑：&ldo;怎麼說呢？從小你就比我們都優秀，鄰里街坊都覺得你將來是一干大事兒的人，我，蔣沉，沒什麼本事，也不想教人瞧扁了去，你幹大事兒，我當兵，也不損你面子。&rdo;周斯越低笑著搖搖頭，&ldo;得了，趕緊再吃兩口，我得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