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不大，七八個老師擠在一間，詹文麗的位置在最裡頭靠窗位置，丁羨一進去，就被其他幾位老師面無表情的掃了幾眼，這讓丁羨更窘迫，低垂著頭悄無聲息地跟在詹文麗身後。詹文麗穿得高跟鞋，走路的聲音幾乎要把地板捅穿，她拉開椅子坐下去，抬頭掃一眼丁羨，說：&ldo;你是延平過來的？&rdo;丁羨點頭。詹文麗：&ldo;你們延平的學生語文好像都不錯，上兩屆的許軻也是我帶的，作文經常拿滿分。&rdo;丁羨有點摸不準這內裡的意思。詹文麗：&ldo;我看了你入學的語文成績，總分第一，作文48檔，挺不錯的，這次摸底好像退步了點，是不是在周斯越旁邊挺受影響的？&rdo;&ldo;不……&rdo;還不等她說完，詹文麗喝了口水，自顧自說下去：&ldo;附中直升上來的這幫小子都是一個德行，我看他上語文課也沒認真聽過幾節課，文筆倒還行，這種學生難管，你別跟他學壞了。&rdo;詹文麗是第一個在丁羨面前表現出不喜歡周斯越的老師。這層裡所有的老師似乎對周斯越都表現出一種極為惜才的態度，特別是數學老師，隔三差五總搞些難題讓周斯越去辦公室做。&ldo;其實他沒有……&rdo;丁羨咬咬唇，下意識想幫他解釋，又怕讓老師誤會，話鋒一轉：&ldo;他數學很好。&rdo;詹文麗翹著腳，高跟鞋掛在腳上一晃一晃，一隻手按著滑鼠，一隻手端著杯子喝水，聽見聲響轉頭看了她一眼，&ldo;以後真正能用得上的是語文，不是數學。&rdo;丁羨不做聲地盯著她。詹文麗也不跟她多說，告訴她這月底有個全市中學生作文大賽，讓她準備準備，&ldo;順便，你就當語文課代表吧，提前一節課到我辦公室來收作業就行，上課跟周斯越少說話。&rdo;&ldo;……&rdo;丁羨回到教室，剛坐下，周斯越就問她：&ldo;詹文麗找你幹嘛？&rdo;班裡的學生都喜歡在私底下直呼老師大名。&ldo;你就不能客客氣氣叫人一聲詹老師？&rdo;&ldo;我可不隨便客氣。&rdo;丁羨當時只一聽而過，可後來再回想，當年這句話，倒確實讓她感觸頗深。&ldo;詹文麗讓我上課少跟你說話。&rdo;她嘆口氣，作出一副挺遺憾的模樣：&ldo;不得不說，我難以想象，居然還有老師會不喜歡你。&rdo;周斯越聽後撲哧笑出了聲，&ldo;我又不是人民幣，幹嘛人人都要喜歡我？&rdo;可你在我眼裡就是人民幣啊。丁羨追問：&ldo;你不難過？&rdo;&ldo;難過什麼？&rdo;周少爺低頭寫卷子，額前的碎髮飛揚，一如手上筆尖的順暢。&ldo;如果我知道劉江不喜歡我，我一定會很難過，在學校裡，學生不就應該認真聽老師話，受到老師的喜愛嘛？&rdo;周斯越這才停下來，人往後一靠，目光落在她身上半晌，低頭笑笑，搖頭：&ldo;誰告訴你學生一定要受到老師喜愛？&rdo;&ldo;……？&rdo;&ldo;你是來學習的？還是來求愛的？&rdo;&ldo;……&rdo;&ldo;學生跟老師是對等的關係，尊重是相互的，同樣，我偏愛數學，不喜歡語文，詹文麗就不喜歡我，這不是很正常？如果我這樣詹文麗還喜歡我，我難道不應該感覺到毛骨悚然？&rdo;對對對，你說的都對。&ldo;凡所有物體都有相對性，我們在做選擇的同時等於背棄了選擇的另一面，利益關係平衡就會被打破，這世上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比如，你要活下去吧，你得吃飯吧？那就意味著，你會胖。&rdo;前半句丁羨沒聽懂，只是後半句……&ldo;你說誰胖？&rdo;周斯越輕描淡寫的一笑：&ldo;我又沒說你，給你打一比方，激動什麼。&rdo;丁羨盯著他，微微淡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撈起桌上的語文書，朝他打過去，周斯越伸手檔過，反手擒住，笑罵：&ldo;反了你了。&rdo;&ldo;丁羨。&rdo;門口忽然傳來一句。兩人同時停住，齊刷刷收了笑，往門口看去，尤可可正笑盈盈地站在門口。教室外風大，尤可可遮到大腿根部過的裙襬盈盈煽動，比蝴蝶還輕盈。丁羨在心裡嘆了口氣，起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