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花錢卻從來不知道數,手上有多少便花用出去,還是自個兒當了差,拿著奉祿了,才知道銀子難賺,他的私房明潼並不過問,可眼見得他往帳上支了銀子,原來吃請也是有的,可隔得幾日就要支,她便先留意了起來。這樣花銷,不是賭就是嫖了,明潼身子才養好,通房還沒抬起來,鄭衍卻鬧了這麼一出,她握了拳頭,把跟著鄭衍出門的兩個小廝叫進來問過,這兩個原還不肯說,叫明潼一句話嚇的吐了出來:&ldo;好哇,你們敢挑唆了少爺去賭坊,捆了往太太那兒送去。&rdo;這麼一誑,這兩個便磕了頭招認了,哪裡是去賭坊,是迷上了個煙花女子,成了孤老,三不五時要去看一看她,一時要新鮮的石榴,一時又要一隻半斤的大螃蟹,還不光是她自個兒一個吃,得請她相好的姐妹們一道,幾個妓子把鄭衍捧上了天。不獨他一個這麼花銷,曹霆曹震也是一樣,還有蔣家也cha了一腳,四個人輪換著來,長久不去,還送繡花帕子過來。明潼知道了,倒不發脾氣了,拿眼兒把這兩個看一回:&ldo;你們倆也都是跟著少爺打小長大的,竟這樣不知輕重,這事兒報到太太那兒,你們能得著什麼好?&rdo;說著揮手叫這兩個出去,小廝見她竟不發落,還自奇怪,哪知道一出門小篆便道,往後少爺再去,只管把行蹤報了來。都已經叫拿捏住了,還能如何,只得聽她的,等鄭衍到了約定的日子再去時,明潼便當著鄭夫人的面叫他往成王府中去送禮:&ldo;這個是給阿霽的,大姐夫不日就要回來,這些日子可走動的勤快些。&rdo;給阿霽的都是活物,他便不能快馬出城,須得一路慢慢騰騰的騎在馬上過去,明蓁那兒又有回禮,還要留他用飯,到回來了也是掌燈時分了,隔得幾日便是一回,兩回過後,那頭送了個繡花枕頭來。小廝得著重賞,總歸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事兒,小篆說了再不會牽連他們,這東西是送到他們倆個手裡的,只有街面上尋了個送東西的,破費些錢鈔,直直送到了鄭家府裡。規規矩矩拿錦布兒包了,鄭夫人怎麼知道究竟,又沒落款,又沒留帖子,一拆開來竟是個繡花枕頭,原不過是繡得並蒂蓮花的,叫小廝往那包布里塞了兩張春宮。鄭夫人還是當著鄭辰抖落開的,鄭辰還伸頭看了一眼,驚叫一聲捂著眼睛跑了,這回卻真把鄭夫人給氣著了,先審的就是小廝,只把話往散漫裡說,一時說破費得百來兩銀子了,說那個妓子要花要翠,要吃要喝,石榴宴也辦了,螃蟹宴也辦了。聽的鄭夫人肝疼,鄭衍才剛輪值回來,叫她叫到正堂裡,好一通的罵,鄭衍先還回嘴兩聲,鄭夫人這下更氣,為著媳婦也就罷了,為著外頭的醃髒女人,她怎麼能忍得下,這上頭女人最通,鴇兒要鈔姐兒要俏,沒了銀子樣樣都辦不成。乾脆便把鄭衍的月銀給斷了,不許帳房再支錢給他,他沒了銀子,哪裡還敢再去花樓現眼,鄭夫人把那枕頭燒成灰,通通扔了出去。他好歹還沒跟明潼伸手要錢,除了當值也不再跟曹家兄弟交際,就怕他們又拉著他去吃花酒,這個花酒實是吃不起了。竹桃兒就是這時候提起來的,明潼眼見得他在家裡幹轉了幾天,也不必明說,只暗示幾回,鄭衍便知道這一個是給他預備的。若是原來他看也不會看竹桃兒一眼,叫外頭的花迷了眼,只等著這些桃花障全叫鄭夫人砍光了,倒顯出竹桃兒來了。便是長得不如,總歸是個新鮮的,收用過了,正經算是通房丫頭,明潼也作勢賞下一匹布兩根銀簪子下去,竹桃兒梳起頭髮,還只在明潼房裡頭當差。有了這樁事,明潼也上不得山了,她這是搶了個先兒,沒等著鄭夫人想起來,先把兩個通房的位子給佔住了,她這番回了神,心裡正有些不如意,給明潼甩臉子看。紀舜英灃哥兒官哥兒再加上幾個姑娘都跪要蒲團上跟著和尚一道唸經,紀氏還親手給紀老太太件了身衣裳,等一段經念畢了,便燒起路引來,寫明瞭紀老太太的生辰姓名,再寫上何上貢奉,連同金包銀跟衣裳一道燒化了去。香一燒到頭,紀舜英便接著點了cha到香爐裡,他跟紀氏兩個輪換著來,底下一排跪著,跪得膝蓋都麻了,便起來到內室坐著歇一會兒,明沅進去飲茶,明洛也跟著進來,坐下來就叫木蘭給她揉腿:&ldo;也不知道二姐姐一個人往哪兒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