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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唇上能遮能蓋,眼睛卻是騙不了人的,裡頭佈滿了血絲不說,看著還帶濁氣,聲兒也是木的,見著紀氏還想擠出個笑來,可眼睛往明沅身上頭上一掃,當即就差點兒咬了牙。倒是曾氏把明沅攬了過去,兒媳婦也不知怎麼了,一天比一天更上不得檯盤了,這樣的日子曾氏哪有不出來的道理,她如今也不是整日唸佛了,乾脆帶著夏氏兩個,一把拉過明沅,帶她給諸位太太們看:&ldo;這是我們姑太太家的,可是水靈俊秀。&rdo;幾位太太剛還問起紀舜英的婚事,曾氏只說定了人家,這會兒拉了人來,明沅對著幾位太太一一行禮,品貌舉止都是仔細教養出來的,倒叫幾個太太一點頭,還掩得口笑:&ldo;怪道這樣早定下來,原是這麼個標誌的人物。&rdo;有那些起意結交的,這會兒已經摸了見禮出來,正是門上唱禮,先是成王府的,接著又是文定侯府的,幾位夫人倒知道因由,往後紀舜英跟王府侯府可就是連襟了。黃氏臉皮也不動一下,她自知道紀舜英是二甲頭名,臉上就一直木木的,那師婆說了,原該是狀元的,這番把他運勢改了,她跟黃氏兩個都要折壽數的。折了壽數他也還是二甲傳臚,往後就是一條青雲通天路,這一科狀元點了翰林修撰,探花榜眼是翰林編修,到底拖了他一拖,若這會兒就是六品修撰,那品階可不跟紀懷信一樣了,紀懷信是武官,紀舜英是文官,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往後越混越上去,她在紀家可還有立足之地。黃氏微微側了臉兒去看明沅,眼見得她面上帶笑,臉盤生光,那一身荔枝紅的衣衫襯得她膚如凝脂,頭上戴的金分心正是二甲傳臚的模樣,正聽人說到這個,紀氏便笑了:&ldo;我原想著討個好意思,我們六丫頭撿了這個花色出來,我還嗔她兩句,哪知道竟叫她說中了。&rdo;這話不過是隨口一說,在座的也湊趣兒誇上幾句,偏黃氏聽在耳中如炸雷一般,怪道師婆說她是個有來歷的,又是哭天又是抹淚兒,只怨黃氏誤了她,原是問黃氏要了明沅的生辰八字兒,拿過去還不如何,扶乩一佔,醒過神來便滿地的磕頭。把嬤嬤都給驚著了,師婆這翻作做,不過為著脫身,送上門的由頭不用白不用,卻把黃氏嚇得不輕,心裡還想這麼個毛丫頭片子,哪裡就有什麼來歷了,師婆便道:&ldo;怪道派出去的小鬼近她不得,這可是犯了大忌諱了。&rdo;黃氏再給她多少銀子,她都不肯幹了,她越是不要錢,黃氏就越是認了真,連紀舜英這樣的狀元命,師婆都敢動一動的,怎麼到這個丫頭這兒,竟把她唬得這樣。越看明沅越不對勁兒,等再去尋那師婆,竟人去樓空,只說是夜裡就走了,傢俱等物都折價賤賣了去,就跟她兒子兒媳婦三人套了車出城,連去哪兒都沒說。黃氏找不到人心裡更急,她怕真個報應到自家身上,想再尋個有門道的看一看明沅的生辰八字,又怕找了不牢靠的人把事兒洩了出去,想著緩一緩再找人,這會兒偏往她跟前刺了她的眼。紀家這場宴,自然不能辦得小氣,是叫了外頭的紅白班子進來做的菜,八兩銀子一席,花園子裡頭擺了長桌,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海里遊的,樣樣都齊全了,裡頭一道大菜叫獨佔鰲頭,光是魚頭就有一斤。席上男女分桌,紀舜英叫紀懷信帶著各處敬酒,這回連他上峰也來了,同紀舜英這麼個小輩說話也客氣的很,紀舜英還有一樁事兒不曾說,卻是聖人喜他年輕,多問了一聲,知道是紀家長輩有個宗女,立時眉開眼笑,把他也塞進了翰林院,只比編修還再低些,是個從七品的翰林院檢討。☆、 血曼頭似這等事,也有訊息不明誤報了的,可不曾明瞭就先殺人的還真不多,若是以命相挾不得已附逆了的,還能念著妻兒家人,行事多些顧忌,上來就把人全殺個乾淨,那是不反也反了。似詹家這樣死了半截還留半截的,又當如何是好,似那兩家,人都死乾淨了,一個都沒留,上邊要做個樣子出來都無人可安撫,看看詹家留下一片婦孺老幼,乾脆先放了回去,這家子原在獄中知道謀反就是殺頭的罪,雖則不平怨恨,可也是無法可想,再不能逃出昇天的。如今知道原是拒逆身死,死的還很慘烈,原該受到嘉獎的,竟莫名叫人砍了一半兒,法場都上了,半道叫人提溜下來,知道竟是這麼個緣由,砍刀沒落到頭上,卻止不住的大悲,生生又過去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