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洛是出腳踢過人的,她身上也有一半乾系,此時聽見紀氏問,抖個不住,就要掉下淚來了,明湘也是一樣,到底是小姑娘,才剛想著瞞過去便好,哪裡知道一眼就叫紀氏看破了,不但看破了,還大有問罪的意思。兩個抖成一團,明沅卻抬了頭,眼睛還垂著,一臉恭順,開口道:&ldo;太太明察秋毫,再瞞不過太太的眼去,人是我打的。&rdo;紀氏聽得這一句,看著她怔住了說不出話來,為著灃哥兒出頭,確是明沅不錯,可說到打人,怎麼會是她出的手,她還不及問,明沅就已經全說了:&ldo;確是我打的,同四姐姐五姐姐並不相干,她們是怕鬧得難看,這才替我遮掩。&rdo;話說到這裡,紀氏也不想纏在誰打了誰沒打這樣的話上,哪裡知道明洛肩膀一抖,哭將起來,一面哽咽一面道:&ldo;我,我也打了人,不光是六妹妹一個動的手。&rdo;明洛明湘兩個叫紀氏這一問,頭皮都麻了,才剛在罩房裡頭出得一身汗,這會兒又是一身,明沅一個人全認下,明洛心裡先是一鬆,再想著這番惹了禍了,又怎麼能看著明沅一個被罰,害怕的哭起來,也跟著認了。在座三個全逃不脫的,明湘倒沒哭,臉色煞白,胸口起伏卻還是道:&ldo;我,我給望風了。&rdo;兩個打人,一個望風,還把來人支開去,紀氏聽見她們一說,撐了額頭角連氣都氣不起來了。紀舜華這小子,按著她的規矩,必得狠狠打一回叫他知道厲害,可那是父親母親該乾的,旁人再不能cha手。她在外頭幫著女兒們遮掩,那是要臉面,不說沒抓著,就是抓個正著,紀氏也不能認,非得反口把黑的說的白的,到黃氏這裡,她半點兒證據也無,便是拉個小廝來也好,竟一句都反駁不得,她更是不憂心了,可三個平日裡看著規矩的庶女,竟能打人,才更叫她頭痛。&ldo;請了嬤嬤教得規矩,倒越發活回去了,那是什麼人乾的事,你們是大家子的姑娘,又不是市井潑婦,怎麼能行這樣的事?&rdo;紀氏叫氣的不輕,看著三個庶女,挨個點過來:&ldo;都是大姑娘了,往後還要說親事的,若是鬧了出去,誰敢登門?&rdo;她說得這一句,拿眼兒看看明沅,只怕紀舜英的親事又要橫生波折,黃氏原來當著明沅是個軟麵糰樣的人兒,如今知道了厲害,定要反口,可既到了這地步,便由不得她了,顏家的姑娘也不是她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明湘也紅了眼圈兒,紀氏度著就快到家,總不好叫人瞧出來,開了抽屜拿出鏡子水粉來:&ldo;趕緊擦了臉兒,叫人看見更不成樣子了。&rdo;明沅接得妝鏡給明洛補粉,今兒出來宴飲,她臉上搽了胰子調的茉莉花粉兒,此時一哭全花了,又不敢拿帕子擦臉,怕一擦更糊,明沅叫她自家拿住妝鏡,捏牢了帕子,把糊開的地方再抹均了,又在眼睛上補了些粉,不細看也看不出來了。紀氏見她們這樣,也在想著要如何發落,由著性子定然不行,可罰得重了也不成,總歸是紀舜華先鬧起來的,灃哥兒得虧得是叫紀舜英找著了,若在院子裡頭迷了路失腳摔了掉進湖裡,那可怎麼是好。明湘也一併補了眼睛上的粉,幾個姑娘裡頭也只有明沅不曾用粉,到這份上了,終歸要罰的,也不必作什麼苦相了,紀氏也不會因為這個就軟了心腸。到得顏家門邊,明沅幾個先下去,紀氏扶著卷碧的手下來,官哥兒灃哥兒兩個已經睡著了,明潼上前立到紀氏身邊,紀氏看看明沅幾個揮了手:&ldo;天兒晚了,有甚事明兒再說,且回去歇著罷。&rdo;這就是壓後再罰了,明洛松得口氣兒,三人別過紀氏,自往院子裡去,先還不說話,後頭明沅見她們都喪了一張臉,輕笑一聲:&ldo;我們多厲害,下回他再見著咱們,可不得饒了路走。&rdo;明洛原還吸鼻子,這會兒&ldo;撲哧&rdo;一聲笑了出來,伸手頂一頂明沅:&ldo;你可嚇死我了,就這麼不顧不管的打上去了?&rdo;明湘也跟著抿了嘴兒笑,三個人彼此笑看一眼,不敢高聲大笑,你看我一眼,我瞧你一眼,伸手拉住了,明洛又活泛起來:&ldo;太太也不會怎麼重罰的,本來就是他惹出來的事兒,再說了,咱們又沒叫抓著。&rdo;三個人一道也沒什麼好怕了,明洛還點了明沅的鼻頭:&ldo;你這臭丫頭,還想自個兒一個人認,打量太太喜歡你是不是?&rdo;她吱吱喳喳說得會兒,又奇一聲:&ldo;就不知道大表哥,怎麼就肯幫我們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