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得幾個彎,就是想回去,顏連章又怎麼會不明白,他原也沒打算放她回去,放了她再想拿捏她就更難了。先作個回心轉意的模樣,手伸上去摸得她的臉兒:&ldo;便是回去,也先養好了臉才是,等明兒我叫了大夫來,給你配些藥。&rdo;說到配藥,嬌娘身上一抖,顏連章知道此時兩邊半點信義也無,原就是恩客妓女,卻非得扯什麼情愛,也不再說話,眼睛一掃見著罩房裡頭還佈置的妥當,有c黃有桌有凳,挨著牆邊還有一個臉盆架子,衝她點一點頭道:&ldo;我便不陪你,這些事總得知會夫人知道。&rdo;嬌娘卻是一點兒都不怕了,她手裡頭捏著帳本,顏連章且得讓她三分,又怎麼還怕她,嬌娘原是想嗔一句黃臉婆的,可紀氏模樣端莊,不怒自威,怎麼也跟那三個字兒不沾邊,她看看c黃桌:&ldo;總該給奴送些洗漱物品來。&rdo;到得此時,縱紀氏不想她死,顏連章也不會饒卻她了,眯了眼兒一笑點頭:&ldo;等會兒便叫人給你送來。&rdo;嬌娘再說想叫翠兒過來侍候,顏連章也一口答應了,反身想要吩咐人,後宅裡頭卻是紀氏把得牢牢的,他便想派牢靠的人,也不知哪個是嘴緊的,這事兒紀氏說是不管了,可得著帳冊,還得叫她相幫。紀氏聽見丈夫吱吱唔唔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緊緊攥了拳頭:&ldo;老爺,真個想要抬她進門?&rdo;若不是作這想頭,又要什麼銅鏡花粉。顏連章一聲斥退了丫頭,繞了圈子踱得幾步,卷碧先還不敢走,紀氏見著模樣不對,衝她挑挑眉頭,她這才往後頭退了,還立在罩門後頭,顏連章一把摟了紀氏:&ldo;這個人,是留不得了。&rdo;紀氏聞言一驚,轉臉去看他,丈夫的臉近在咫尺,卻彷彿隔著雲霧似的瞧不分明,她心頭一顫:&ldo;你,你可是有什麼把柄……&rdo;一句未說完,心頭便明瞭了,她咬得唇兒,伸手就是一下。這一下不輕不重,可卻是夫妻成婚十多年來,紀氏頭一回衝著丈夫發怒,她從不曾跟顏連章紅過臉,不說拌嘴冷戰,便是一二句酸話都不曾說過,到得此時一掌上去,又是怒又是怨:&ldo;我知道你在外頭行事有些荒唐,可譜總該有,叫個下九流的東西拿捏住了,若還有別人知道呢?一家子姓命系在你身上,你竟做得這事出來!&rdo;顏連章挨這一下打,倒把他打軟了,伸手摟得紀氏拍撫她:&ldo;你不必怕,得虧著女兒這一簪子,若不然,她還不知道要捂到什麼時候才拿出來。&rdo;人是留不得了,可東西卻得找出來,顏連章假意要娶她過門,紀氏也換了一個模樣,她自家懶怠跟個妓子打交道,單給她挪了個院子出來,把人跟後院裡頭間隔開了,派得守門婆子守住,財物倒不吝惜,還開庫拿了一披粉色織金的妝緞出來,叫人給她量了尺寸,要給她做一身新衣,好進門子的時候穿。除開顏連章去看她,小院裡再無人跡,嬌娘的丫頭也一併發還給她,主僕二人好ròu好菜的吃著,綾羅綢緞的穿著,今兒珍珠雞,明兒琵琶鴨,天天換著法兒吃用。翠兒還喜茲茲的比著緞子做新衣:&ldo;娘子,我只當外頭已經很好,哪裡知道這裡頭竟更好,娘子受得這番苦楚,也算是有後報了。&rdo;說著又雙手合什:&ldo;元君娘娘真個靈驗。&rdo;嬌娘啐得她一口:&ldo;蠢材,如今給你吃著ròu喝著酒,後頭且有一碗豆腐飯等著你呢。&rdo;翠兒先是一驚,又趕緊啐了:&ldo;娘子可不興說這喪氣的話,趕緊啐了去,壞的不靈,好的靈。&rdo;如今外頭那間宅子只怕是要掘地三尺了,可這些天還有東西送來,便是不曾尋著,她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只盼那地方夠隱秘,只要不曾尋出來,她就能活命。人送得幾日,翠兒便道:&ldo;娘子,咱們可得要那月事帶子了。&rdo;嬌娘一怔,恍然回神,她已經兩月不曾來得葵水了。☆、 爆肝兒為著求子,嬌娘吃得許多丸藥,不獨是玉皇觀裡求來的,連那些個師婆給的符灰秘方,她都一一試過,這上頭且不知投下去多少銀子,終歸是為著顏家求子,這錢自然也是顏連章給的東西里頭的搜刮。門子裡頭的姑娘們,若不是到了想上岸的時候,哪一個也不會想著懷孩子,被寵嬌客是一回事,生養過又是另一回事了,如今這位鴇母,就是養得女兒才失了進項,索性買了幾個女孩子來,自家的女兒送到外頭去寄養,買來的女兒們為著她賺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