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問一句，他便答一句，還知道瞞，把紀舜英抱他，在園子裡遇上明沅的事說了，卻把明沅打人的那一段給隱了去。紀氏才離席一刻，老太太那裡就來人詢問，紀氏自家去陪老太太，明湘明洛留下來陪著灃哥兒，明洛使丫頭去打水，只留下剛才見著的幾個丫頭，明洛咽一口唾沫：&ldo;這可怎麼好。&rdo;一道打人的，都是同案犯了，這會兒急也無用，明沅衝她笑一笑，只說得兩個字兒：&ldo;不認。&rdo;明洛這下子又結巴起來：&ldo;怎麼，怎麼不認？大表哥也看見的。&rdo;&ldo;三表哥一時失了腳，跌了跤也是有的，咱們遇著大表哥，可不曾見著三表哥，莫不是院子裡頭走茬了道。&rdo;明沅一面說，一面去看明洛明湘。明湘曉得事情躲不過去了，明洛還在絞著裙邊兒作難，她已經咬住唇點頭，跟明洛兩個彼此看得一眼，都垂了頭，等著黃氏拍上門來。黃氏是派了人去尋兒子的，尋兒子的只怕還比找灃哥兒的人更多些，不一時就知道兒子躺在院子裡頭，丫頭來報時一臉的驚慌，黃氏急急趕去看了，見著兒子這模樣一把摟住他：&ldo;我的兒，這是怎的了？&rdo;紀舜華本不欲說的，見著親孃卻再忍不住，跟著一道哭起來，他叫黃氏寵的還是一付小孩子心性，覺得丟臉不說，黃氏還道兒子是摔了碰了，小姑娘家哪裡有力道，除了腰上那一下青了，旁的還看不出來。紀舜華眼見著黃氏要發落他身邊的小廝，這才開口，是顏明沅打了他！紀氏一聽之下差點仰倒，可兒子這番哭又不是作偽，拉開衣裳腰上那塊青總有指甲蓋那樣大，紀舜華又捂了腰直叫疼。黃氏急的落淚，只當是傷臟腑非同小可，兒子是她的眼中珠，叫個丫頭片子打成這樣，怎麼忍得下這口氣。一面趕緊給兒子預備傷藥，叫人揉化開來去淤，一面自家帶了一串兒丫頭婆子，一路行到戲樓後頭的罩房裡，推開門滿面霜雪的盯住裡頭這幾個小娘子。明沅自在吃茶，明湘明洛兩個哪裡還有吃點心的心思，只明沅指了采菽喂灃哥兒吃麵，她在席上本沒吃過什麼，才剛又使了力，這會兒正餓著，捏了藕粉桂花糖糕吃，咬得半個，見著黃氏，還把另半個送到口中，嚼吃了嚥下一口茶，這才站起來：&ldo;勞大舅姆憂心，灃哥兒無事。&rdo;黃氏叫她這一句堵得氣越發不順，知道是她打的人，上前一步就要扇她，叫明沅錯步躲開：&ldo;大舅姆這是怎的？縱有事發落，也該回了我太太才是。&rdo;她點了明沅的鼻子，把那些個規矩教養全扔到了腦後，只知道寶貝兒子頭髮叫揪落了，身上也是青的，一件衣裳後背俱都磨得不能看了：&ldo;你倒也有臉講起規矩來，把你三表哥打成那個樣子，竟還有臉問。&rdo;☆、 鐵秤砣知道黃氏不聰明，卻不知道她竟蠢成這樣，明沅略一思忖也明白過來，黃氏待紀舜華，譬如她對灃哥兒，她碰著灃哥兒的事忍不得，把紀舜華這小子打得哭娘，黃氏也是一樣心思，只她是長輩，先動了手，再佔不著理。&ldo;大舅姆所言何事？外甥女並無一事不妥，舅母若要罰，也該說出個理來。&rdo;明沅略站住了，側了身子護住灃哥兒，立在黃氏跟前，目光直直盯住黃氏，黃氏倒伸不出這個手了。明湘明洛已經嚇得傻住了，她們哪裡見過這仗陣，便是明洛常聽張姨娘說些外頭市井的事，也只當是外邊人沒有規矩教養，哪裡知道黃氏這樣的大家太太，也是說伸手就伸手了。灃哥兒哭起來，還不敢大聲，他坐c黃上跳下來跑到明沅身前，又想擋到前邊去，心裡惴惴著害怕，抱著姐姐的腿哭。&ldo;舅姆好大的威風，要打六妹妹，便說得出個所以然，也不合規矩罷。&rdo;黃氏一巴掌還沒落下去，紀氏已經聞訊趕過來了，後頭跟著的還有明潼，紀氏不曾說話，明潼已經忍不得她，不論如何，明沅在外便是顏家人，黃氏打的可是顏家的臉。黃氏氣得很了，反身衝著紀氏怒道：&ldo;姑太太家裡好教養，好好的姑娘竟跟哥哥動起手來，把我們華哥兒打的躺在c黃上起來了。&rdo;紀舜華自家覺得丟臉，可不就把八分疼裝到了十二分，黃氏只當打壞了臟腑，這才急急過來發落明沅，在她眼裡，兒子可不就是起不來c黃了。哪知道明潼聽見這一句竟輕輕笑了一聲：&ldo;舅姆可是在玩笑？六妹妹這麼點大的姑娘家，她是母夜叉還是母大蟲，竟能把華表弟這麼個壯實的男孩兒打得起不來c黃？趕明兒也不必作女紅了，去考武舉人就是，保管叫一眾男兒失色，咱們沾親帶故的俱都得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