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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舜華跪在靈前,死死咬得嘴唇,哭得渾身發顫,心裡空茫茫的,聽見紀懷信罵,卻又聽不真,來來回回俱是人聲,曾氏也兩手一甩不肯管,她倒在椅上,婆子在給她揉心口,聽見她罵黃氏,活的時候不叫安分,死了也還給人添麻煩。明沅於黃氏還真沒多少情宜,原來是舅媽,倒還有些面子情,等定了親成了兒媳婦了,還不如親戚的情分實在,既一屋子都哭,她便也掩了臉,這一圈裡統共只有兩個沒哭的。一個紀舜英,就立在c黃邊,盯著c黃帳上的流蘇,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一個就是徐蘊宜,她的手搭在紀舜華肩上,屋裡頭大放悲聲,於她才該是最委屈的,卻偏偏不哭,反吩咐了丫頭:&ldo;去把屋裡頭的紅帳紅褥全換下來。&rdo;紀家辦完了紅事辦白事,昨兒沒動的大菜,今兒跟著送上桌,天矇矇亮就下了格扇,差人去買了孝布孝幡來,這會兒不比老太太那時候有預備,黃氏還算得年輕,哪有這年紀就備棺材的,事兒求到了紀氏那兒,紀氏一失手砸了茶盅兒,眼淚跟著就落了下來。遞了帖子買了一份好壽材來,到送喪儀的時候,紀氏叫紮了十亭小亭,二十亭大亭,嘆了一口氣:&ldo;叫那扎紙的扎個紅鞦韆,再紮上些海棠花。&rdo;☆、 薄薄酒扎紙的匠人怕也是頭一回彩亭紮成鞦韆樣兒,辦喪事至多扎些亭臺樓閣給人焚了去,再沒成想還要扎個花鞦韆,又不是年輕未嫁的姑娘,若真是未嫁的,也不能這樣大辦喪事了。紀氏的彩亭送到紀家來,曾氏還皺了眉頭,她早已經不記著這樁陳年舊事,當初為著打壓才進門的黃氏,怎麼挑剔她的,私底下還嘀咕一聲:&ldo;越發沒個論道了,怎麼竟送了這東西來。&rdo;明沅也是一奇,紀氏自來不會幹這樣沒頭尾的事,可看著黃氏貼身的嬤嬤哭的那付模樣,便知道是有緣故的。只這番緣故少有人知道罷了,連紀懷信自個兒都忘了,他要丁妻憂,也得歇上一年,更不必說紀舜英,哪裡還有精神看這些,揮了手送到黃氏靈前,擺上四十九日燒化了去。他摸了錢出來,家裡卻無人能cao辦喪事,曾氏算著再有三年就要過六十大壽了,精神難免不濟,紀老太太的喪事她就不是全力辦的,輪到兒媳婦,更不願意出力。又不放心交給夏氏,那些個東西,夏氏自來最會鑽空子,就怕她覷著無人管伸這年手,沾了油水去。底下也只有兩個兒媳婦可用,便把這事兒交給了明沅跟徐蘊宜,原是隻交給了明沅的,還是嬤嬤去哭求:&ldo;新進門的奶奶沒能敬上一杯媳婦茶,總該辦點事,叫太太在底下也安心。&rdo;黃氏去了,她手上捏的這些東西還沒來得及給了紀舜華,嬤嬤舍了老臉去求曾氏,這才把徐蘊宜給添進去。嬤嬤哭的眼睛腫成核桃大,這會兒再看不上徐蘊宜,也還得倚仗她,避過了明沅,單找了她:&ldo;二少奶奶可得仔細著,這些個東西,俱是太太留給二少爺的。&rdo;徐蘊宜才進門就遇上白事,還是婆母的白事,底下自有人嚼了舌頭說她命硬的,再者她家裡又已經沒別人了,想一想這位新進門的少奶奶,家裡只餘一個母親,進門婆母又死了,她的命不硬,誰的命硬。說黃氏是給她剋死的,哪裡還能想得著黃氏前頭已經生了這許多年的病,早就燈盡油枯,這會兒人沒了,反倒全推在徐蘊宜身上。嬤嬤卻知道黃氏早就不行了,不過是在強撐,沒一樁事能叫她開心,最後連想吃一口鹹蛋黃都沒成,嚥了淚給徐蘊宜行了大禮:&ldo;二少奶奶別怨我年老多嘴,過一道手刮一道,太太的心血可就全沒了。&rdo;徐蘊宜不受她的禮,閃身避過去,扶她坐到交椅上,不當她說的是明沅,才剛進得門,識什麼好惡,哪知道嬤嬤卻道:&ldo;我總歸是呆不長了,也不怕告訴二少奶奶,咱們太太的嫁妝銀子一半兒是叫老太太給拿了去的,只餘下這一半來,死守到如今,再不能丟個一文一分了。&rdo;徐蘊宜這才知道說的竟是曾氏,紀舜華少跟她及家中事,卻也知道他過得並不如意,這麼想來婆媳不和,紀懷信沒受著夾板氣,倒是紀舜華不順心。她新來乍到,便要伸這個手也是不便的,何況還有哥哥嫂嫂在前頭立著,嬤嬤抹了眼淚:&ldo;我這把老骨頭,最後一樁事,總要替太太辦好,不然怎麼有臉面去底下見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