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二人的關係不是挺融洽的嗎？程瓚蹙眉。對面的馮明玉梳著婦人髮髻，穿了一件湖色梅蘭竹暗紋刻絲褙子，模樣看上去落落大方，看到程瓚來了，就和程寶華說：&ldo;其他的我都能給你，可這支簪子是我大姐給我的及笄禮，不能隨便送人。&rdo;馮明玉知道這個出嫁的小姑子時常會到孃家來，是程瓚非常疼愛的妹妹，若是沒有太過分的事情，她也會忍一忍的，可這小姑子簡直太不像話了。總是要讓程瓚知道的，馮明玉便繼續說，&ldo;上回你在我這邊拿了一對翡翠耳墜，再上一回是支鏤空點翠鳳頭步搖……你想要我都給你了。我是你的二嫂，是該讓著你一些，可是你不能每回都這樣。&rdo;她自己說著也有些氣紅了眼圈。家裡她是嬌寵的嫡女，哪個不是讓著她的？到了程家，卻要處處讓著這個小姑子。偏生這個小姑子還不知收斂。程寶華翕了翕唇，可馮明玉說得話句句都是真的，她沒有什麼好反駁的，就拉著程瓚的衣袖說：&ldo;二哥……一支簪子而已，二嫂怎麼這樣？&rdo;她知道二哥肯定會護著自己的，當初她和沈令善有矛盾的時候，不管什麼事情，二哥也都是向著他的。馮明玉看著程瓚立於程寶華的身畔，又知他們兄妹感情好，也明白當著程寶華的面兒，他肯定不會幫自己的。忽然覺得有些委屈……其實其他的她都可以忍受，可是看到自己的丈夫站在她的對面，護著別人，她就覺得心裡難受。她沒有說話，一雙泛紅的眼睛靜靜的望著他，等著他的選擇。看到這雙眼睛，程瓚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好像她也是這樣，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那還是剛開始的時候吧。後來她大概是死心了，不奢求自己會幫她，也就沒有用再這種眼神看過他。程瓚側過頭看著自己的妹妹，想著他剛過來時，在門口聽到的她囂張的聲音……他輕輕閉了閉眼睛。以前覺得她性子直率，只是有些被寵壞了，可如今卻生出一絲厭惡來。沒有什麼猶豫，他就聲音平靜的對程寶華說：&ldo;以後不要再隨便問你二嫂要東西，想要什麼，讓妹夫給你買。&rdo;程寶華有些詫異，沒想到二哥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委屈道：&ldo;二哥……&rdo;&ldo;……好了。&rdo;程瓚不太喜歡看到她這副胡攪蠻纏的樣子，將她抓著自己衣袖的手弄了下來，冷淡的和她說，&ldo;時辰也不早了，回去吧。&rdo;程寶華咬了咬唇，然後狠狠的瞪了一眼馮明玉，這才氣呼呼的跑到葉氏那邊去。二哥不幫他，母親總是會幫她的。屋子裡很安靜，下人們也都識相的下去了。紫檀四方香几上擱了一個鎏金銀竹節銅燻爐，馨香嫋嫋。程瓚緩步走了過去，聞著這檀香，說道：&ldo;這香不錯……&rdo;語氣聽上去好像沒有半點不悅。可馮明玉卻是眉頭緊鎖，有些緊張。她跟著走了過去，立於他的身畔，抬起一張初為人婦稚氣的小臉來：&ldo;二爺若是要訓斥便訓斥吧，這回是妾身錯了，不該和寶華計較的。&rdo;若說剛才有些惱怒，那在程瓚幫自己的那一瞬間，便化為愧疚了‐‐她沒想到他會這樣護著她。她剛嫁進來不久，便和小姑子發生爭執，讓夫君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確是她的不是。可是程寶華實在是……程瓚卻轉過身看著她，輕輕把她抱到了懷裡，和她說道：&ldo;你沒有錯。日後不用委屈自己……&rdo;他這樣說，馮明玉很是感動。剛才和程寶華那樣她都沒有掉眼淚，這會兒卻忍不住哭了起來：&ldo;其實為了你，這些我都不會計較的。只要你的心在我這邊，寶華在的時候，你說我幾句也是沒有關係的。可是你一定要向著我的……&rdo;她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袍：&ldo;我嫁給你，是因為喜歡你。只要你也喜歡我，別的都沒有關係。&rdo;程瓚就俯下身親她的臉，柔聲的說：&ldo;我知道的，我都知道……&rdo;程寶華去了母親葉氏那邊告狀。葉氏聽了卻說：&ldo;你二哥說得對，你就是被慣壞了，怎麼能這樣問你二嫂要東西？&rdo;見程寶華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就淡淡道，&ldo;日後對你二嫂敬重一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