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善也不是個傻的，當然聽出了郭氏的意思。不過那蕭皇后，她也知之甚少，據說是個聰慧美貌的，畢竟她出身低微，當時的先帝再如何的不受寵，也是個皇子，這樣的身份，能嫁入皇家，總是有幾分過人之處在的。正想得出神，就有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將青花瓷小碗移了過來，淡淡說道：&ldo;我吃不下，你幫我吃。&rdo;碗內還有剩著一隻餃子。不過……哪有這樣的道理？而且她又不是沒有和他一道用過膳，他的胃口明明挺大的。沈令善有點不舒服，她何時吃過別人剩下的東西？只是他到底是一家之主，而且大夥兒都在看呢。出嫁從夫，並不會有人覺得這樣不妥，當妻子的，就該事事順著夫君。沈令善不情不願執著筷子，夾起餃子。已經吃了七八個了，再好吃，這會兒她也沒有胃口了。她稍稍俯身，勉強輕輕咬了一口。然後才怔住了。沈令善低頭朝著餃子餡兒裡面看了一眼，丹枝很快就反應過來，遞了帕子過來。沈令善接過帕子，將裡頭的銅錢取了出來，放到了墊著絲帕的手心。……他怎麼知道，這裡面有銅錢？ 敗家沈令善緩緩偏過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安靜的用膳，面上沒什麼表情，好像一副並不知道的樣子。小江嶸卻是睜大了眼睛：&ldo;嫂嫂運氣真好，新年一整年都會有好福氣的。&rdo;看到這藏著銅錢的餃子是嫂嫂吃出來的，他看上去好像比自己吃出來的還要高興。沈令善笑了笑，將這枚銅錢收了起來。老太太淡淡看了看沈令善，倒是沒有說話。江嶼這份餃子裡放了一個包著銅錢的，倒是事先安排的，卻沒有想到，居然都這樣了，還能吃到沈令善的嘴裡去。若說她這長孫是故意的，可他再如何的聰慧絕頂，也不可能一眼就找出來。此事老太太不做多想，畢竟是小事兒，待年夜飯用完之後，才單獨將郭氏留下。郭氏也不過是瞧見沈令善如此風光，存心挫挫她的銳氣罷了，這話說出口之後，才意識到嚴重性。這會兒還未等老太太開口，就主動認錯道：&ldo;娘，兒媳知錯了，日後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還請娘莫要生氣。&rdo;叫她如何能不生氣？面對郭氏，老太太的表情沒有想剛才那樣和藹，厲色道：&ldo;你啊，心裡頭在想什麼，我如何會不知道？只是你這目光要放得長遠一些，江嶼仕途順遂，對咱們整個江家都是有好處的，你以為若非如此，當初嫻姐兒能嫁得這麼好？&rdo;郭氏有兩個女兒，江媛和江嫻。江媛四年前便出嫁了，當時身為江家的嫡長女，嫁得是光祿寺少卿張載次子，也算是門當戶對。郭氏對這門親事非常滿意。而次女江嫻，品行卻是遠不及江媛的，可當初求親的人卻是踏破了門檻，最後竟嫁給了苑馬寺卿王韶的嫡子，比長女江媛嫁得還要好。這是沾了誰的光，自然是不言而喻了的。老太太就說：&ldo;……你以為我就喜歡那沈氏？可如今人已經娶進門了，你看看江嶼對她的態度，你自己也該掂量掂量，別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給作死了。&rdo;頓了頓，又說，&ldo;平日裡你閒著無事多說幾句也就罷了，可人家堂堂太后，皇帝的親母，豈是你能編排的？是嫌自己命太長，還是覺得現在江家太風光了，想弄出點事情來？&rdo;郭氏急得紅了眼：&ldo;娘，我沒有那個意思，我……&rdo;&ldo;罷了。&rdo;老太太嘆了一口氣：&ldo;今日是除夕，我也不想鬧得不愉快，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rdo;郭氏翕了翕唇，這才默默退下。只是回到住處後，越想越委屈。恰好虞惜惜進來。虞惜惜雖是郭氏的外甥女，卻也只是寄居，江家一家子吃團圓飯，自然是由不得她入席的。再說老太太本來就不喜歡她，郭氏的用意這麼明顯，老太太也不會因為這一個外人而去膈應沈令善。虞惜惜雖然委屈，卻也是個懂得隱忍的，這會兒便過來陪姨母。她穿戴的素雅清麗，上前便盈盈屈膝道：&ldo;姨母。&rdo;郭氏正好在氣頭上，瞧著虞惜惜進來，又聽得她嬌滴滴的聲音，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扭過頭看著她：&ldo;沒用的東西，滾出去。&rdo;當初她將虞惜惜接到江府，也是存著將她嫁給江嶼的心思，沒想到她生的一副好容貌，卻這般沒用，江嶼正眼都不曾看過她。倘若今日嫁給江嶼的是虞惜惜而並非沈令善，那今兒老太太也不敢這麼責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