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峰寺的素齋飯,甄寶璐也不過吃了幾口。瞧著外頭的紅梅開得好,而這靈峰寺的後山,更是種著一片紅梅。閒來無事,甄寶璐便領著香寒香桃去後山折梅。香寒瞧著,心裡自然也是歡喜的。出來走走總歸比待在屋子裡要好她拿了一件厚厚的杏紅鑲邊石榴紅對襟羽緞斗篷給自家姑娘披上。甄寶璐低頭瞧了瞧,想到了什麼,小臉微微一擰。這斗篷雖精緻華貴,卻是去年的。甄寶璐忽然道:&ldo;不披了。&rdo;香寒系衣帶的手微微一頓,小心翼翼道:&ldo;姑娘,外頭冷,若是不披斗篷,可是會著涼的。&rdo;甄寶璐執意如此,就這麼單單穿著一身單薄的襖裙出門了。香寒卻是心疼自家姑娘的,這會兒不願,可這斗篷卻得帶著的,想著:到時候她家姑娘覺著冷的,就願意披了。紅梅初綻,白雪輕堆。景色甚是宜人。甄寶璐忽然想到了她那姐姐。甄寶瓊是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才女。饒是模樣生得不過清秀,當初剛考入女學的時候,就引得不少大戶人家上門前來提親。原本甄寶璐心情好好的,一想到這個,便無心在欣賞這紅梅了。見她要回去,香寒上前道:&ldo;姑娘,披上吧。&rdo;甄寶璐瞧了一眼面前的香寒,這幾年她倆跟著自己,待她也是真心的好。一時她莫名有些動人。沒人疼愛的姑娘,竟要在下人身上找到一絲絲的溫暖來。她性子要強,自然不可能對這倆丫鬟說什麼感激之言,只是這會兒卻是乖乖聽了話,任由她替自己繫上斗篷。靜悄悄的,又有些黑,路上的積雪無人打掃,踩上去,便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甄寶璐悶悶的走在前頭,待快要到自己住的客房時,腳下不知什麼東西,竟將她絆一跤。走得不專心,這麼一絆,甄寶璐整個人便載到雪地上,甚是狼狽。香寒香桃忙上前將她攙扶起來,撣著她衣服上和頭髮上的雪。香寒急急道:&ldo;姑娘可摔疼了?&rdo;小時候甄寶璐就喜歡玩雪,這會兒在雪地裡摔了一跤,自然是沒什麼的。只是‐‐她順著方才絆到的地方看去,那地兒彷彿有個什麼黑漆漆的東西,卻是看不真切。這會兒她倒是膽子大,走上前去瞧了瞧。香寒香桃,也跟著一道過去。香寒將燈籠稍稍提前,主僕三人,瞧著地上躺著的人,嚇得叫出了聲。定了定神,香寒才大著膽子探了探,對著甄寶璐道:&ldo;彷彿還活著。&rdo;又喃喃道,&ldo;好端端的,怎麼在這兒呢?若是在這雪地裡睡上一夜,明兒哪裡還有命活?&rdo;甄寶璐是個不喜多管閒事之人,況且她是姑娘家,哪裡好同一個男子接觸?她這身份已經有些尷尬了,若是名聲出了瑕疵,她舅母更加有理由不然徐承朗娶她了。她起身走了幾步,之後步子卻是鬼使神差的一頓,對著香寒道:&ldo;把燈籠給我。&rdo;香寒倒也沒多說,直接將燈籠給了她。甄寶璐接過燈籠,原路往回返。香寒和香桃,這會兒才意識到她要做什麼,一時也是驚訝。甄寶璐停下腳步,將手裡提著燈籠望那人身上一湊,燭火有些微弱,散發著淺淺的柔和的光芒,她瞧著躺在雪堆裡這個衣衫襤褸鬍子邋遢的男子,一副要被活生生凍死的樣子,柳眉微蹙道:&ldo;算你命大。&rdo;換做往常,她哪裡會理會?今兒她難得想行一回善。萬籟俱靜,連寒冷都幾乎感覺不到了。他以為自己的生命,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結束了。恍惚間,彷彿聽到了一個輕微的聲音,他緊緊闔著的眼,艱難的撐開了一些,入目的是一張稚氣美麗的小臉。微弱的光暈,襯得她美得不似真人。遇見她之前,是寒冬臘月,冰天雪地;遇見她之後,彷彿一瞬間萬物復甦,春暖花開。152前世番2薛讓醒時,發現自己正在靈峰寺的客房之內。他閉了閉眼,想著昨日昏睡時看到的那一幕,眉宇微微斂了斂。房內有個小沙彌,瞧他醒來,便雙手合十道:&ldo;施主總算是醒了。&rdo;薛讓起身言謝。他是安國公府的大公子,。年前便從了軍,在軍中表現出眾。只是在這軍營之中,也免不了遭人暗算。這回他身受重傷,不知怎麼就到了這靈峰寺。若非得救,依著昨日的雪勢,他怕是就這麼丟了性命了。大周重文輕武,但凡有點家底的男子,都不會選擇這條路。薛讓身為安國公府長子,卻是安國公原配陸氏所出。安國公對陸氏算是一往情深,只是陸氏因生了薛讓而虧空了身子,沒多久便香消玉殞了,這筆賬,自然是算到了薛讓這個兒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