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頓,反手就握住她的手,牢牢攥在掌心。他黑眸沉沉,盯著她,問:&ldo;那你追我做什麼?&rdo;蕭魚表情微滯,小嘴下意識微微張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靜靜看著他的眉眼,明眸瀲灩又疑惑,思忖片刻,耳根隱隱有些發熱。還沒等她回答,他卻是笑了起來……他總是奇奇怪怪的,一會兒沉著臉,一會兒又像現在這樣,胸膛震盪,笑得非常慡朗。不知道他在笑什麼,蕭魚也跟著翹了翹唇角。彷彿是剛才跑得太快了,她覺得有些熱,面上有點燙。薛戰牢牢牽著她,帶著她回去。步子卻是比剛才放緩了許多。他其實不太適應這種慢悠悠的節奏,可她卻不一樣,什麼事情都是慢慢來的,梳妝打扮,都要很長時間。蕭魚望著身邊男人英俊的面孔,開口道:&ldo;臣妾今日去天牢,皇上可是生氣了?&rdo;便聽那蠻漢說了句:&ldo;令朕生氣的時候,你做得還少嗎?&rdo;好像的確是這樣。蕭魚不好繼續說了,好像是知道自己錯了,沒什麼底氣。起初她還小心翼翼的,現在,似是覺得他不會真的生自己的氣,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蕭魚說了一句:&ldo;是臣妾不好。&rdo;然後才慢慢道,&ldo;不過有些事情,臣妾不問清楚,心裡就不舒坦。&rdo;只是今日,也沒問出了所以然了。馬上趙煜就要流放,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在她心裡,還是當他在與她成親的那晚便駕崩了吧。……薛戰隨蕭魚回鳳藻宮,穿過延和門,便是御景亭和碧浮亭。蒼柏古槐,花團錦簇。行至萬春亭時,有太監過來稟告,說是吏部尚書郭大人已等候多時。郭安泰。他不是剛成親嗎?據說放了他半月婚假。他不待在郭府陪新婚夫人,進宮來做什麼?蕭魚立刻就想到趙煜之事。在元華寺,那麼大的陣仗,郭安泰肯定已經知曉。蕭魚側身仰頭,看身旁帝王的表情。便見他薄唇微啟,與自己說:&ldo;那朕先過去一趟。&rdo;自是政務要緊的。蕭魚點頭說:&ldo;嗯,臣妾自己可以回去的。&rdo;薛戰過去時,郭安泰已在御書房外等了半個時辰。他穿了身大紅紵絲官服,皂皮靴一塵不染,見著帝王身姿,忙過去行禮。隨後跟在帝王身後,進去御書房。三交六椀菱花槅扇門,金龍和璽圖案天花,金磚墁地。薛戰坐到御案後,望著眼前堆積著的摺子,拿起一本,只瞄了一眼,就皺眉隨手往身側一扔。何朝恩侍於帝王身畔,立刻過去將扔在地上的奏摺撿了起來。剛好是攤著的,是禮部尚書劉蔚和其他幾位大人聯名上奏的奏摺,入目便是&ldo;擴充後宮,廣納嬪妃&rdo;之類的字眼。何朝恩面色平常的將其拾起,擱到御案角落。婚假期間進宮,當然是有要緊之事。是關於前朝先帝趙煜的。郭安泰道:&ldo;……趙煜身份特殊,並非一般前朝皇室,先是詐死,如今又現身晉城。臣以為,此事並非偶然。&rdo;就算真的是偶然,可新朝初期,是絕對不能心慈手軟的。而且這趙煜本就是已死之人,不用留著他一條命,好生待他,以顯新帝仁慈。與其因一時的仁慈留有一絲後患,不如斬糙除根。於是繼續說:&ldo;皇上,趙煜斷斷留不得。&rdo;以帝王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留趙煜一條生路的。便是皇后出面,他也絕不會因後宮嬪妃之言而改變在朝堂上的決定。這一點,郭安泰甚是篤定。只是這蕭家女入宮後,皇上待她的態度,的確太過偏愛。若是安分守己,好好侍奉帝王,那自然也沒什麼,可倘若將手伸到朝堂上來,他身為臣子,理當勸諫。薛戰眉眼淡淡,說:&ldo;你特意進宮,就是為了與朕說這事兒?&rdo;郭安泰一愣,去看帝王表情,見他眉眼淡漠,忽的明白了什麼。他道:&ldo;臣……&rdo;薛戰說道:&ldo;朕的確饒了趙煜一命,將他流放嶺南。可朕不能保證,在流放途中,他是否會遭遇意外。&rdo;於公,於私,趙煜都必須要死。御書房內瞬間安靜,郭安泰立於御案之下,高高仰望上面的帝王。的確……他是何性子,這麼多年了,他是清楚的。戰火四起,在沙場廝殺時,是勇猛武威,所向披靡的猛虎,如今便是坐上了帝王寶座,穿了一襲尊貴龍袍,身上的虎狼血性,也是沒有絲毫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