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長沙古城的國防科技大學,但這所軍事院校被外國軍事評論家譽為中國的“西點”,亞洲最大陸軍學院。
東風猛士橫穿市區進入西郊,俊子熟悉路,直接把車開到陸軍學院門口,站崗哨兵瞅見總參車牌行標準軍禮,英姿颯爽的軍姿和橄欖綠軍裝映入肖冰眼底,他沒觸景生情無休止懷念昔日自己穿呢子軍裝的光輝歲月,那段沾染鮮血被榮譽光環籠罩的歷史如記憶中的南城區五大衚衕,偶爾閃現腦海,不值得耿耿於懷。
去年調入總參特戰處的俊子出示軍官證,二十八歲的副師級幹部確實令兩名年輕哨兵心驚,電動門緩緩收縮,猛士越野車飛馳駛入佔地三百六十公頃的軍校大院,七拐八繞停在一棟五層高灰色大樓前。
俊子連撥幾個電話,最終得知王小海正在射擊場參加輕武器射擊達標,俊子又調轉車頭直奔射擊場,輕武器射擊是陸軍學院十三門必修課之一,而且位列第一,一名軍官不懂射擊,何談指揮千軍萬馬。
陸軍學院地廣人稀,射擊場佔地面積等同兩個標準足球場,清脆槍聲不絕於耳,遠處綿延起伏的山巒間似乎也有迴音,場內,六十名佩戴紅色肩章的學員每十二人一排,整齊劃一,一排接一排走向靶位,聽教官指令開槍射擊。
每個靶位旁一米見方的帆布上整齊擺放九二式手槍、九五式突擊步槍、七九式狙擊步槍,共和國軍隊最常用的幾種輕武器,第一排射擊完畢,報完成績結果,第二排隨即頂上,王小海在七號靶位,學院政治部沒下達具體處分之前,他仍舊正常訓練上課。
王小海蹲下,將近三年軍旅生涯使原本身強體壯的他越發魁梧結實,英氣勃勃,稍顯黑的臉膛有股子成熟男人的神韻,堅韌剛強不屈不撓而一雙黝黑眸子卻蒙了層化不開的憂鬱傷感,他輕輕撫摸九二式手槍,似乎摩挲世間最珍貴的東西,他愛部隊,愛這身軍裝,愛手中的槍,可一巴掌把背景極大的同學扇成耳穿孔,真不知這身軍裝還能穿多久,興許政治部明天就會公佈處分結果,就得離開兒時無比嚮往的地方。
“射擊!”
發令員高喊口令,王小海抬頭,雙手舉槍,扣動扳機,這一刻他是共和國的軍人,是石家莊陸軍學院的學院,委屈、懊悔拋之腦後,從容扣動扳機,槍聲有節奏地響起,雙排雙壓式彈夾裡的十五發子彈係數釘入五十米外的標靶上。
王小海遠不及肖冰射擊技術的變態,天賦和成長環境的差距很難彌補,但是這一排十二人,他的成績最好,放下手槍,再端起九五突擊步槍快速射擊,然後是九二式狙擊步槍,一輪射擊完畢,他遙遙領先。
後邊幾十名學員靜靜觀望,他們一部分來至地方高校,一部分來至部隊,不乏關係生、後門生,可謂良莠不齊,有人惋惜性子純良的王小海要離開陸軍學院,當然也有人幸災樂禍,成績好有個鳥用,沒背景沒家世得罪牛人照樣捲鋪蓋滾蛋。
王小海放下手中槍,依依不捨地望幾眼,毅然轉身,走向隊伍後邊,心很痛,但有一個人和他說過“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淚”,三年軍旅生涯,訓練中哪次不是汗流浹背,他是山溝溝里長大的孩子,吃苦受累沒什麼,比起面朝黃土背朝烈日的父輩祖輩,幸運太多,只是強壓的委屈牽扯起的心痛屬實難忍受。
王小海迴歸佇列後方,心裡還一次次默唸著:“男人流淚流血不流汗”
遠處,塵土飛揚,正是總裝備部計劃從零九年開始全面裝備部隊的東風猛士越野車,零八年只有特殊部隊配備這車,包括教官、輔導員、發令員所有人側目望向飛馳而來的鋼鐵猛獸,距離佇列七八米,線條剛硬的鐵傢伙猛地急剎車,在沒經硬化的地面硬生生劃出一條氣焰*人的輪胎印跡。
兩個器宇軒昂的雄健男人先後下車,隊伍最後的王小海霎時愣住,肖冰輕描淡寫瞥了眼欲言又止的教官,道:“我找王小海。”
佩戴上尉軍銜的教官如同聽到上級命令,條件反射般迅速回頭望向佇列最後,大聲喊:“王小海出列有人找你。”
六十多人鴉雀無聲,王小海十足犯錯孩子的模樣,唯唯諾諾低頭走到肖冰面前,反覆咬著嘴唇,最終小聲道:“表姐夫我對不起你”
“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說話,你現在還是個軍人,以後是軍官是共和國的將軍,就這熊樣像什麼?”肖冰語調低沉,字字鏗鏘有力,人人聽的清楚,王小海狠咬一下嘴唇,昂頭挺胸直面他最不敢面對的人,男人要有男人該有的勇氣。
肖冰點點頭,平靜問:“打傷人的事兒,我知道了,你告訴我是誰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