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有甚麼不行?阿彌陀佛我可不大放心。”
次晨舟向西行令狐沖命舟子將船靠近岸旁航行以防白蛟幫來襲但直至湖北境內
一直沒有動靜。此後數日之中令狐沖也不和恆山弟子多說閒話每逢晚間停泊便獨
自一人上岸飲酒喝得醺醺而歸。
這一日舟過夏口折而向北溯漢水而上傍晚停泊在小鎮雞鳴渡旁。他又上岸去
在一家冷酒鋪中喝了幾碗酒忽想:“小師妹的傷不知好了沒有?儀真、儀靈兩位師姊送
去恆山靈藥想來必可治好她的劍傷。林師弟的傷勢又不知如何?倘若林師弟竟致傷重不
治她又怎樣?”想到這裡心下不禁一驚尋思:“令狐沖啊令狐沖你真是個卑鄙小
人!你雖盼小師妹早日痊癒內心卻又似在盼望林師弟傷重而死?難道林師弟死了小師
妹便會嫁你不成?”自覺無聊連盡了三碗酒又想:“勞德諾和八師弟不知是誰殺的?
那人為甚麼又去暗算林師弟?師父、師孃不知近來若何?”
端起酒碗又是一飲而盡小店之中無下酒物隨手抓起幾粒鹹水花生拋入口中
忽聽背後有人嘆了口氣說道:“唉!天下男子十九薄倖。”
令狐沖轉過面來向說話之人瞧去搖晃的燭光之下但見小酒店中除了自己之外
便只店角落裡一張板桌旁有人伏案而臥。板桌上放了酒壺、酒杯那人衣衫襤褸形狀猥
瑣不像是如此吐屬文雅之人。當下令狐沖也不理會又喝了一碗酒只聽得背後那聲音
又道:“人家為了你給幽禁在不見天日之處。自己卻整天在脂粉堆中廝混小姑娘也好
光頭尼姑也好老太婆也好照單全收。唉可嘆啊可嘆。”令狐沖知他說的是自己
卻不回頭尋思:“這人是誰?他說‘人家為了你給幽禁在不見天日之處’說的是盈
盈嗎?為甚麼盈盈是為了我而給人幽禁?”只聽那人又道:“不相干之輩倒是多管閒事
說要去拚了性命將人救將出來。偏生你要做頭子我也要做頭子人還沒救自己夥
裡已打得昏天黑地。唉這江湖上的事老子可真沒眼瞧的了。”令狐沖拿著酒碗走過
去坐在那人對面說道:“在下多事不明要請老兄指教。”
那人仍然伏在桌上並不抬頭說道:“唉有多少風流便有多少罪孽。恆山派的
姑娘、尼姑們這番可當真糟糕之極了。”令狐沖更是心驚站起身來深深一揖說道
:“令狐沖拜見前輩還望賜予指點。”突然見到那人凳腳旁放著一把胡琴琴身深黃
久經年月心念一動已知此人是誰當即拜了下去說道:“晚輩令狐沖有幸拜見衡
山莫師伯適才多有失禮。”那人抬起頭來雙目如電冷冷的在令狐沖臉上一掃正是
衡山派掌門“瀟湘夜雨”莫大先生。他哼了一聲說道:“師伯之稱可不敢當。令狐大
俠這些日來可快活哪!”令狐沖躬身道:“莫師伯明鑑弟子奉定閒師伯之命隨同恆
山派諸位師姊師妹前赴少林。弟子雖然無知卻決不敢對恆山師姊妹們有絲毫失禮。”莫
大先生嘆了口氣道:“請坐!唉你怎不知江湖上人言紛紛眾口鑠金?”令狐沖苦笑
道:“晚輩行事狂妄不知檢點連本門也不能容江湖上的閒言閒語卻也顧不得這許
多了。”
莫大先生冷笑道:“你自己甘負浪子之名旁人自也不來理你。可是恆山派數百年的
清譽竟敗壞在你的手裡你也毫不動心嗎?江湖上傳說紛紜說你一個大男人混在恆
山派一群姑娘和尼姑中間。別說幾十位黃花閨女的名聲給你損了甚至連連那幾位苦
守戒律的老師太也給人作為笑柄這這可太不成話了。”
令狐沖退開兩步手按劍柄說道:“不知是誰造謠說這些無恥荒唐的言語請莫
師伯告知。”
莫大先生道:“你想去殺了他們嗎?江湖上說這些話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你殺
得乾淨麼?哼人家都羨慕你豔福齊天那又有甚麼不好了?”
令狐沖頹然坐下心道:“我做事總是不顧前不顧後但求自己問心無愧卻沒想
到累了恆山派眾位上下。這這便如何是好?”
莫大先生嘆了口氣溫言道:“這五日裡每天晚上我都曾到你船上窺探”令
狐衝“啊”的一聲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