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四旁惟中央,統泰華衡恆,四塞關河拱神嶽。
歷九朝為都會,包伊洛瀍澗,三臺風雨作高山。
好大的氣魄,胡長生觀賞左右對聯,忍不住撫掌讚歎。
李能大步走進門房,拱手遞上名貼,稱有京城學子胡長生遊歷至此,請教治學精義。
不多時,從影壁後面轉出一位年輕學者,身穿長衫,氣質文雅,目光飄逸,雖面帶傲然之色,卻不失風範禮數。只見他拱手含笑:“原來是京城學者,幸會幸會,學生楊瑞安請教。”
一面說,一面把主僕二人讓進第一排的迎客廳。
胡長生知道楊瑞安自稱學生,但肯定不是學生,難道是講書?如此年紀輕輕就登堂講學,很了不起啊。他坦然坐下,李能站在身後,看書童上茶。
雙方客套己畢,楊瑞安端詳京城學子胡長生,猜測他八成是故作風雅的貴公子。
胡長生明白了,原來楊瑞安任掌書一職,這也很不簡單。
楊瑞安目光轉向懸掛的一幅書法,上寫“閒人免進賢人進”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含笑道:“不好意思,這是書院亙古不變的規矩,請胡公子對聯。”
李能看得清楚,略一思索,立刻上前兩步,拱手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李某不才,還能應付,我替公子代勞吧。”
楊瑞安愕然,吃驚地看了一眼胡公子,又望著神氣活現的李能。心想這位家人居然輕狂至斯,主人在此,他竟敢隨意出頭,哼,不知深淺的傢伙,且看他如何代勞。
李能走到案前,伸手拿起毛筆,蘸墨揮毫,片刻功夫寫好下聯,後退一步,請楊瑞安過目。
胡長生看書記官筆法走勢,己知其意,不禁點頭微笑。
楊瑞安走過去,輕聲念道:“盜者莫來道者來。啊,好對,沒想到公子的家人滿腹學問,失敬失敬。既然如此,請胡公子出一上聯,由學生應對。”
他見京城學子比自己年輕,嘴上表示尊敬,心裡並沒重視。
胡長生心想如此禮尚往來,合情合理,很公平。他瀟灑起身道:“請楊兄指教。”
然後提筆寫出上聯:遊西湖,提錫壺,錫壺落西湖,惜乎錫壺。
楊瑞安見此上聯,一時面紅過耳,額上涔涔汗出。他強自鎮靜,在屋裡來回踱步,一連繞了十圈,最後不得不停住腳步,尷尬道:“這個學生對不出,不好意思,公子稍坐片刻,學生馬上回來,失禮之處,請胡公子包涵。”
說完,快步走了出去。
“好聯啊,大人,您真乃天下第一奇才也。”
李能不失時機地恭維,搖頭晃腦道:“遊西湖,提錫壺,錫壺落西湖,惜乎錫壺,絕妙無比的上聯啊。”
胡長生淡然一笑,不置可否。等了一會兒,仍不見楊瑞安回來,他不急不燥,兀自悠閒喝茶。
李能在屋裡來回走動,搜尋枯腸,竭力想把下聯對出來,打算藉機顯示自己的才華,可是想了半天,無論如何辦不到。他起初抓耳撓腮,後來愁眉不展,最後破罐子破摔,竟然幸災樂禍起來。只見他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大人,這樣前所未有的妙聯,下官相信任何人都對不出來,這回嶽山書院該熱鬧啦。”
胡長生打量案上的筆墨紙硯,感覺非常親切,左右閒著無事,他起身走到桌前,提筆寫下四個字:“嶽山書院”筆法遒勁,氣勢磅礴。之後略一思索,又揮筆寫兩條豎幅:銜遠山含西湖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送夕陽迎素月當夏秋之交草木際天。
李能連聲喝彩。胡大人才華橫溢,天下無雙啊!
正在這時,楊瑞安領著一位三十歲溫文爾雅的白面書生進來。一進門先介紹:“這位是京城來的胡公子,這位是我師兄王朝海講書。”
王朝海文質彬彬、雍容雅步上前行禮道:“胡公子通才練識、卓而不群,學生佩服之至。”
他一眼瞥見桌上墨跡未乾,當即過去瀏覽一遍,情不自禁道:“胡公子,這幅字是為書院題寫嗎?太好啦,請公子隨我來,朱教授有請。”
說著,他雙手捧著桌上的宣紙,當先走出客廳。
胡長生含笑道:“有勞兩位學長。”
楊瑞安伸手示意,恭敬道:“胡公子請。”
胡長生見楊瑞安和顏悅色、謙恭有禮,心想他年紀輕輕,居然知恥立改、寵辱不驚,此人大有潛力,前途不可限量啊。
王朝海在前,楊瑞安在後,四個人拾級而上,盤山而行,過教學齋、百泉軒、御書樓、校經堂各部分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