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然禪師嘖嘖有聲,樟木匣子在空中連連轉圈。“小子說話太過無知,茅山四老皆是有德之士,怎能如此不堪?茅山四老,太沖、太常、勝光、太吉,咦,那個勝光怎麼未按輩分排列?好像老衲從未見過他啊”。
我嘲笑道,想不到老禪師也聽通道聽途說。你連那勝光面也未見,如何相信他是有德之士?就如這太沖先生,身化蝙蝠,晝伏夜出,如何算得仙道?
“葛師曾言:古之所謂得仙者,或身生羽翼,變化飛行,失人之本,更受異行,猶似雀之為蛤,稚之為蜃,非人道也。更有一般假仙,以自身元神入動物軀殼,以為身生雙翼,似是而非,更是斷絕人理。人道且失,何論仙道?早晚是水中望月,鏡中看花。”
那巨型蝙蝠聽得身形一震,喝道“人類小子一派胡言,汲於升虛,飛騰為勝,以自身元神寄寓不死外殼,乃殊途同歸,如何算不得仙道?”
他起在半空,翅膀尖隱約有一點青光聚集,雙翅舞動間,霹靂一聲,身形已在夜空中隱沒不見。
桀然禪師笑道,“太沖先生風采不減當年,一般的脾氣火爆,只是小子也太愛信口開河,揭人隱秘。太沖先生並非身化蝙蝠,而是以元神代入遠古蝙蝠標本之內,求得不生不滅。我老人家批評也就罷了,為尊者諱,你怎能直斥其非,指其斷絕人倫?”
“羞怒之下,他本欲對你出手,奈何老衲在此,只好對你那病人索魂了。呵呵,他的術法精妙,你以後定要小心在意才是。”
我失聲叫了一聲苦。我費盡心力救活那胃癌病人,正要向張鐵嘴和文小姐炫耀誇口,如何甘心被這蝙蝠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桀然禪師卻不以為然,妙呵,太沖先生果然世事洞明,以德報怨,替你消除了一個隱患。先前我為何說你兇險?你以術法救活那絕症病人,洩露出去,實是大凶之至。求醫者紛至倒無足畏,更會有一般奸佞兇狠之徒,陰取你的秘術性命,讓你防不勝防。
正文第五十八章文君當壚(上)
張鐵嘴見我沒能救活那癌症病人,心下失望,嘲笑我吹牛打屁,離第二代掌門人的要求還差了老大一截,以後還應對我多加考察;文小姐見我悶悶不樂,私下安慰我不要洩氣,咱們又不做醫生,手術失敗很正常的,你就別自責了。我惱道,我什麼時候自責過呀,我是看不慣張鐵嘴那嘴臉,你說茅山秘術總共就我倆兩個傳人,他非要分出三六九等,這封建等級觀念怎麼就這麼濃厚?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又憑啥屈居人下?
文小姐也隨聲附和,是哦,我也有些看不慣。他一開始還吹他是你的師傅哩,害得我上當做了他的乾女兒。
我一愣,這兩件事似乎沒啥聯絡啊,怎麼攪到一起了?
文小姐突然間滿臉紅暈,嗔道,怎麼沒有聯絡?你們可真是算命出身的,說出口的話轉臉就忘,你去問張鐵嘴去。
文小姐說完,扭轉身就朝醫院外面跑去了。喂,輪到你照料病人了啊,我衝著她的背影大聲嚷著,她也不知聽沒聽見,始終沒有回頭。
回到病房,張鐵嘴打完一瓶藥水,正在病床上閉目養神,我疑惑地把文小姐的話告訴了他。最後勸他道,咱們雖然是算命出身,但人品不能有虧啊,你怎麼誘騙人家女孩子做你的乾女兒?莫非有啥不良居心?前些年嚴打時有很多案例哦,許多老不正經以認乾女兒為名,玩弄純情女青年。
張鐵嘴大怒跳起,險些從病床上摔下來。你這小子胡說八道,竟敢侮辱掌門師兄,老夫豈是那為老不尊之人?怎能談到“誘騙”二字?老夫早已看出,那姑娘對你有意,本來答應做個紅媒,但看你實在蠢笨,配不上人家姑娘,所以沒有向你提起,你怎麼疑心老夫有甚不良念頭?
老張你有沒有搞錯?我叫道,文小姐早有了意中人,已到了談婚論嫁階段,還要你做什麼紅媒?我又怎的蠢笨如牛了?等你病好,哥倆不妨就比試一下,看看術法領悟,究竟是誰更上一層。
張鐵嘴露出一副憂愁模樣。老夫自從惡靈附體,術法修為,比以前確有退步了,不過家業傳長子,入門有先後,終究還是我做掌門,又何必比試?今後本門須要立下規矩,定要以德服人,不可恃才犯上。
“不可能呵,那姑娘聽到我要給她保媒,滿心歡喜,你以為我看不出來?我正在可惜,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呢,怎麼她又另有情人?老夫閱人無數,難道又看錯了?”
我說老張你總吹噓閱人無數,怎麼不說說自己犯下的無數謬誤?咱們不談這個也罷,且談談如今的費用問題,你的身體已經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