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裡身份可疑、心懷叵測,連救亞楠都被你說成是苦肉計,那麼你呢?常言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不辭勞苦跟我們冒這麼大險,真就一片好心不求回報?”鍾教授啞口了,也許因為自己不可言傳的目的,也許由於張昕的聲色俱厲、直白尖刻。
唐克不合時宜地插嘴:“嘿,咱別為歌死人傷了和氣,應該多為活人想想”“他還沒死呢!”張昕一拳搗在窗玻璃上,“誰他媽再打劉雯的主意,就是跟我過不去!”小五忽然把車停下,盯著玻璃上的裂紋:“有惡氣衝我來,要不,咱下車單挑?”張昕:“單挑就單挑!”“夠了,別再吵了。”子君“譁”地拉上車門,規勸劍拔弩張的張昕和小五,“千萬不要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逝去的生命無法挽回,活著的就更加珍貴,別把精力耗在這種沒有意義的爭執上。劉雯絕對不能交給他們,與其讓他變成第二個小趙,還不如這樣乾乾淨淨死了。此次新疆之行既然由我主導,大家就暫且聽我一句話,這裡的任何一位,包括屍橫紅柳灘的小周,還有暫時埋葬在古城的同志,每個人都要回家。不管面對任何情況,形勢多麼艱難,我們都必須像善待自己一樣善待身邊的同伴,這是責任,也是良心。”
張昕別過臉,鍾教授垂了頭,唐克託著腦袋,車廂裡重新恢復平靜。他們在車裡窩了一個晚上又一個白天,經若羌到且末,至第二天傍晚時分抵達了尼雅古城。
所有人都從車裡鑽出,暢快的呼吸著冰冷但很清新的空氣。眼前到處是高低起伏的土丘、朽破荒敗的斷壁和錯落林立的木樁,很難想象,此處就是一千多年前絲綢之路上那個富裕殷實的精絕國。
夜幕降臨後,小五給車加了油,載上大家繼續西行,前往可裡雅河去尋找那座神秘的陵墓,那是引發死亡詛咒的起點,也是解密所有疑惑的關鍵。由於路況不熟,豐田越野陷進一處流沙中,大夥只好下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推出來。子君看時間不早,讓大家好好休息一個晚上,等天亮了再走不遲。
午夜時分,子君從夢中醒來,眼睛睜開的一瞬,她竟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因為車明明停在一片沙地,此刻眼前卻有一座肅穆莊嚴的神廟,黑黝黝的門洞遠遠敞開著。詫異地撥開車窗,她看到了層層疊疊的房屋、寬闊筆直的街道、高聳入雲的佛塔、造型優美的古橋,中間擁簇著巍峨壯麗的宮殿,還有一棵年逾千年的參天大樹,而神廟就坐落在那盤根錯節的樹根下面,與樹互動纏綿,相輔相生
下卷(地獄之門)第七十四章(死亡之城)
子君推了推身邊的長相,後者皺著眉頭翻過身繼續睡,鍾教授和唐克鼻息凝重,方一鳴輕掩著傷腫的大腿,不時發出無意識的呻吟,兩天兩夜未曾進食的劉雯則靜得悄無聲息。子君悄悄拉開車門,前方不遠是一條平坦堅硬的石道,直通往高大壯麗的宮闕。走過肅穆莊嚴的神廟,穿越鱗次櫛比的民居,跨上供如彎月的古橋。沒有一個人,也聽不到任何呻吟,不知這座城市正在沉睡還是早已經死去。一陣冷風吹來,子君的頭腦從混沌中漸漸清醒,她想到此地離尼雅遺址不遠,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精絕古城?被歷史的塵煙埋葬1600多年後,又從流動的塔克拉瑪干沙漠中重新出現?
子君記得父親在其著作《尼雅古城考察漫記》裡引用了齊東方《尼雅為什麼消失了》中的描述:精絕遺址不僅沒有出現燒燬、砍砸等人為破壞的跡象,更見不到橫屍遍野般的戰爭痕跡。相反,沒開封的佉盧文書還整齊的放在屋內牆壁旁,捕鼠的夾子放在地上,連儲藏室內的米也沒帶走,房屋的立柱、門板、窗戶,屋外的欄杆和室內爐灶、烤爐,還在當年位置安然如故,彷彿人們剛剛離去。甚至在一處房屋內的住礎旁還發現一付完整的狗骨架,像是屋主人遷出時,忘記給栓在門柱上的看家狗解繩,而它一直忠實地守候著家園直到餓死。因此父親認為,精絕人撤離時很從容,沒有經過血雨腥風,也不是一家一戶的行為,而是有計劃、大規模的全面撤離。
而斯坦因在其《亞洲腹地的考古記》裡提到:公元79年,維蘇威火山突然爆發,將羅馬龐貝城全部埋於火山下。1748年開始,人們對其遺址陸續進行了百餘年的發掘,逐漸揭示出城牆、街道、廣場、神廟、會議堂、劇場、體育場、角鬥場、浴場、住宅、作坊和店鋪。除此之外還有許多被瞬間掩埋的屍骨,那些屍骨或躺在大街上、或倚在門廊邊,有的坐在桌邊依然抱著飯碗,有的懷裡正摟緊嗷嗷待哺的嬰兒。斯坦因稱尼雅為“東方龐貝”,意在說明它的滅亡屬於火山噴發式的瞬間劫難。而在子君看來,眼前的情景似乎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