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它的許可權也只在九城之內。紫禁城和暢春園歷來都是由上書房和領侍衛內大臣負責護侍的,沒有聖旨,連一兵一卒也不得擅入。你們明白嗎?”
李春風躬身回答:“中堂,我們此次帶兵進園,是奉了隆中堂的將令。馬老中堂這‘擅入’二字,我們不敢當。難道隆中堂沒有知會您嗎?”
馬齊根本沒把他的這個“學生”看在眼裡。他提起筆來疾書幾行,取出印匣子裡的上書房關防,小心地鈴了印,遞給鄂倫岱說:“你飛馬進城,傳我的鈞諭:無論是奉了誰的指示,凡進入大內的所有兵丁,必須立刻退出來,在午門集結聽令。”
鄂倫岱聽這位中堂大人的口氣,斬釘截鐵,好像沒有一絲一毫的商量餘地,他愣在那裡好久,才吞吞吐吐地問:“這馬中堂,這事您是不是要和隆中堂合議一下”
馬齊一口回絕:“合議當然是要合議的,不過這用不著你來管!你立馬就給我去傳令,先退兵,別的以後再說!怡親王和方先生很快就來,你進城見到隆中堂,就帶個信去,叫他也馬上到這裡來。”
鄂倫岱十分不情願地走了。馬齊這才回過頭來看著李春風和李義和。他說話的聲音是那樣的低沉,暗啞,使人聽了毛骨悚然:“你們倆剛才說不是‘擅入’嗎?好,我現在就告訴你們,什麼叫‘擅入’。越權非禮而入就叫‘擅入’,懂了嗎!先前不懂,尚有可原;現在改過,為時不晚!暢春園裡本來就駐有三四千人,他們並沒有接到移防命令,雙方一旦爭執起來,就是血濺暢春園的潑天大禍!別說你們了,就是隆中堂親自來,他也難以善後,更難向皇上交代!先退出去聽令,就沒有你們的事。不然的話,我就請王命旗來先斬了你們,然後再調豐臺大營進園關防。怎麼,你們要以卵擊石嗎?”
這些進園的兵士聽馬齊說得這麼嚴重,一個個全都蔫了。他們只是奉命進園,並沒有接到遇見抵抗就立即廝殺的命令。碰了這麼硬的釘子,一下子竟不知如何是好了。李春風和李義和交換了一個眼神,回過頭來說:“馬老中堂,您老和隆中堂都是上書房大臣,這事兒可真叫我們為難了。我們可以聽令,也可以暫時退出園外,但請馬中堂給我們寫幾個字,也好讓我們向上邊交差。馬老中堂能體恤我們的難處,我們就感激不盡了。”
馬齊的臉上綻開了笑容:“哎,這就對了嘛,這也才像是我的學生。”他一邊寫著字據一邊又說,“你們雖是武人,可也是朝廷命官,事事處處都要聽朝廷的,才不會出錯。好了,下去吧!”
太監泰狗兒跑進來說:“稟中堂大人,奴才去找十三爺,卻聽說他昨兒個就去了豐臺大營。今天一早,又把方老先生也請去了。這裡發生的事,十三爺留下的隨從們,已經飛馬稟報十三爺了。”
馬齊一顆心掉在肚子裡,他終於放心了。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早已是汗透重衣,疲憊至極,他重重地往春凳上一躺,吩咐太監們:“隆中堂來了,就立刻叫醒我!”
五十五回 馬中堂悠然說風賦 隆老舅情急動殺機
隆科多其實早就來到了暢春園門口,不過,他沒急著進去。也不是不想進,而是因情況不明,他不敢進!
這暢春園與紫禁城可大不一樣。紫禁城在步兵統領衙門的防區之內,身為領侍衛內大臣又兼九門提督的隆科多,如今獨自一人掌權,要搜要查,那還不是由著他說了算!他一聲令下說要進宮,哪個敢來阻攔?所以他的兵士早就在紫禁城裡翻了個底朝天了。除了東西六官住著嬪妃的地方外,就連三大殿也沒有放過。他原來計劃著在暢春園這裡也如法炮製的,因為在這裡辦差的是馬齊。馬齊是漢大臣,與自己這位滿大臣不能相提並論。再說馬齊已經老成棺材瓤子了,手無縛雞之力,又沒管過軍務,自己說什麼,他還不得乖乖地聽什麼。可是,隆科多太大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今天自己竟然栽到了馬齊的千里!接到馬齊那封鈴著上書房大印的手諭,隆科多差點沒氣暈過去。這時,他才知道,這位馬老夫子還真不好對付。他一邊打轎暢春園,一邊急急地命令徐駿,讓他飛馬奔向朝陽門。向“抱病在家”的八爺允禩請示機宜。
時令早到五月,晴空萬里,驕陽豔日。滾熱的大地上,連一絲輕風都沒有。但心事沉重的隆科多,卻像呆在那裡一樣,對周圍發生的一切,全都失去了感覺。他腦子一片亂紛紛的,簡直理不出個頭緒來。他是京師防務的總管,十三爺允祥病了,他出來管事天經地義。皇帝出巡將歸,派人去清理一下大內和行宮的關防,移調一下早該換防的駐軍,有什麼不對?就是皇上有所指責,自己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