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點了點頭,“宣他進來!”他又回頭對李林甫笑道:“演武會恐怕已經開始了,相國可先走一步,朕即刻便來。”
“如此,老臣先告退!”李林甫慢慢退出,正遇見奉詔而來的李清。
“屬下見過相國!”李清急向李林甫施一禮,李林甫卻一言不發,他望了李清半天,忽然拍拍他的肩膀,搖了搖頭便黯然離去。
李清心中略略有些詫異,他一直盯著李林甫的背影走遠了,這才慢慢回頭,卻見高力士站在門口正向自己招手。“李侍郎請快一點,不要讓皇上久等。”
李清急忙加快腳步,走進房間,只見李隆基手中把玩著兩枚核桃,正專心致致看一本奏摺,好象是自己前兩日遞上地‘新鹽法’。
他上前一步,躬身向李隆基道:“臣李清參見陛下!”
李隆基卻似乎沒有聽見自己的話,他依然在全神貫注地看著。隨手拈起一枚核桃輕輕敲擊桌面,李清不再言語,只站在一旁耐心等候。
李隆基又翻了一頁,忽然若有所感,一抬頭,卻見李清站在一旁。便將奏摺放下,呵呵笑道:“李侍郎已經到了,來!先坐下。”
他先命李清坐下,又將剩下的幾行匆匆看完,這才將奏摺合上,對李清笑道:“你的新鹽法朕已經看了三遍,才發現它與漢時的榷鹽法有所不同,漢時是由官府壟斷整個鹽業行當,除煮鹽者外,不許民商參入。而你的新鹽法卻只壟斷第一個環節,收購原鹽再加價賣給民商。朕有點不大明白這一點,你可把你的思路先講給朕聽聽。”
“且容臣細細講來。”
李清微微欠身笑道:“鹽業利益豐厚。自古歷朝歷代都十分重視,這個不須臣贅言,但漢武帝的榷鹽法和我大唐開國至今實行地鹽政,都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好,那就是地方與朝庭的利益劃分,就拿我大唐現在的鹽政來說,不論是進行鹽田屯營,還是井鹽直接販賣滷水。都是由地方官府來進行,所獲利也由地方上繳朝廷。這其中各地的勞役支出、沿路損耗、鹽司許可權以至地方分利,皆是一筆糊塗帳,明明可以有百萬貫的鹽利,可最後入左藏只有十數萬貫,所以也不受朝廷重視。
臣因此以為,對鹽政朝廷應該堅決收權,設立直屬機構進行專賣,也不需從民戶中抽丁服鹽役,應象軍戶一樣設立專門的鹽戶,從事鹽業生產,由朝廷直接控制,由朝廷地專署機構向其購買,再加價賣給鹽商,所有漕運販賣皆由商人自己完成,官府不干涉,這樣一來,地方官府無法再插手鹽利,而加價的鹽利則以稅的方式直接收歸朝廷,臣最保守的估計,一年的鹽稅少說也有三百萬貫。”
三百萬貫,這就相當於大唐現在一年的稅錢,如此鉅額的收入,使李隆基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有了這筆錢,他的許多計劃都可以實施,但他依然對交與民商經營不甚理解,不由疑惑道:“鹽利歸朝廷,朕極為贊同,但由商人來進行二道、三道的經營販賣,朕卻不是很贊同,商人皆唯利是圖之輩,鹽又是民生必須,若由他們控制販賣,那天下百姓豈不是無鹽可吃,或是有鹽也吃不起?”
“陛下,臣倒不是這樣認為!”
李清搖了搖頭道:“史記中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嚷嚷皆為利往’,臣也是商人出身,深知商人逐利地天性,但凡事都有兩面,只要能善於用它有利的一面,儘量減少寡頭壟斷,打擊不良商人,若有必要,朝廷也可設常平倉調劑,讓它囤積不成,而對於守法商人則放手讓它們經營,朝廷收稅便是,否則事事都由官府來做,不說這龐大地人員開支朝廷負擔不起,而且這中間的暗箱操作,這損公肥私之事也禁絕不了,臣地新鹽法正是從這個角度考慮,才建議以民商來直接面對百姓。”
他一邊說,一邊偷眼看李隆基的表情,見他雖然在聽,但明顯有點心不在焉,對他的話不置可否,這讓李清不禁暗暗嘆息,唐朝的商業之所以比不上兩宋,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官府對商人限制太大,一方面課以重稅,設下種種規矩,另一方面卻又從骨子裡蔑視它,作為一國之君的李隆基都如此輕蔑商人,更不用說下面的文武百官。
但這又不是幾句話就可以將李隆基說通的事,唯有以利誘之,以事實來說話,讓他逐步接受自己商能興國地思想。
想到此,李清長身而起,臉上洋溢著堅定而果斷的神情,他道:“陛下,現在鹽稅收入也不過一年十幾萬貫,影響並不大,倒不如讓放手讓臣去試驗兩年,臣願意立下軍令狀,兩年內若拿不出三百萬貫地稅收,臣甘願被罷去戶部侍郎一職。”
不知是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