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考校我,提攜我!”曹昂心中念頭飛轉,接著沉穩出言道:“父親不如就應了呂布所奏。”曹操聞言面色不見改變,只是轉口問道:“為何?”
“呂布虎踞徐州,帳下能人不少,如今他腳跟以穩,非等閒可動,父親若無充足準備,暫時當不可與其發生衝突。況且,楊奉、韓暹這兩個人志大才疏,昔日奪駕之戰,尚且不敵我軍一擊之力,就是任他們為此兩地郡守,想必翻不起多大的風浪。況且,泰山諸賊,盡是有勇無謀之輩,可暫不必過慮。”
曹操聞言一邊輕輕的撫這下額長鬚,一邊輕輕言道:“只是若如此,也非長久之計。”曹昂聞言沉聲道:“父親不如與楊奉、韓暹修好如何?昌豨、孫觀不妨暫時也使以安撫之策。”
“哦?此話怎講?”曹操聞言頗為好奇,只見曹昂細細斟酌一番詞語,道:“父親,楊奉二人乃白波賊出身,後入西涼軍,一生未得享受富貴。後成救駕大功,本指望封侯拜相,不想天子卻為父親移駕許都,想必這也是後來他們自不量力與父親對戰的根本所在。如今二人落魄,但想必,父親若能以天子名義,承認其功,二人必然漸離呂布,轉而傾向父親。”
曹操目視曹昂良久,接著開口又道:“你剛才說泰山諸賊昌豨、孫觀等人可使安撫之策。此又為何?”曹昂笑道:“此等賊人,嘯聚一方,巨是屈伏名利,隨風而倒之徒。豈會真心相助呂布,如今幾人為呂布所用,蓋因呂布坐鎮徐州,幾人與虎毗鄰,故而不得不與呂布聯手。父親若以官爵誘之,再派善辯之士陳說以厲害,想必昌豨,孫觀,吳敦等人縱是不為我等所用,但也不會真心相助呂布。”
曹昂這番言辭絕非胡編亂造,而是卻有根據。山賊最易出爾反爾。史上昌豨,孫觀、吳敦、尹禮等賊人在曹操入主徐州之後,並未採取有力的行動支援呂布,及呂布死後,幾人隨即便立刻歸曹,後來昌豨更是兩度叛曹,一次是見機不明歸順了劉備,結果被曹軍打敗,隨即又立刻歸順了曹操。後來袁曹大戰,昌豨見曹操注意力皆在河北,遂於公元206年又再度率軍反叛,卻被曹軍于禁擊敗,勢危之時,昌豨又再度欲投靠曹操,結果不為所容,被于禁斬與軍中,此些見勢望風之人,如何又肯真心相助呂布?
曹操深沉的打量了曹昂兩眼,半晌方才悠然笑道:“子修,孤一向以為你是文武雙全,誰曾想,今日方知吾兒真乃雄者也,但憑你這份獨到的眼光與審時度勢的掌握,孤當對你刮目相看。”
曹昂聽到曹操如此誇他,不由的面色一紅,頗有些不好意思。誰知曹操又接著續道:“不過你所說雖好,但卻有些疏漏之處。”
曹昂聞言一愣,自己的這份“報告”再怎麼說也算的上的依據歷史而論,怎麼還會有疏漏之處。見曹昂目光疑惑,曹操隨即笑著起身,從身後的雕木架上取下一卷羊皮圖,接著在案上徐徐展開,指著圖上兩點黑色的城池道:“你且看沂都,琅琊二處有何玄機?”
曹昂微微一愣,隨即趴在桌上,細細的盯著二處,曹操也不著急,只是撫須在一邊等待回應,少時,只聽曹昂恍然大悟道:“此二處與。。。豫州。。。毗鄰”
曹操慨然的哈哈大笑道:“不錯!子修,你論勢著重大局,且眼光獨到。適才招撫泰山諸賊,分化呂布勢力的見解確實不錯,只是對於楊奉二人,你的對策雖然可行,但絕非最佳。”
只見曹操眼中目光微寒,嘲諷般的笑道:“楊奉,韓暹昔日與孤奪駕,如今不過是趨附於呂布帳下的小人,孤豈會理睬他們,如今劉備依附我軍,奉天子之名守護豫州,孤雖抽不出手來對付二賊,但只需一份快馬書信,便有劉玄德從中周旋,韓諒區區楊奉,韓暹何足道哉!”
曹昂聞言不由啞然,記得自己前世時所知,楊奉被呂布策反後,因騷擾百姓,為劉備誘殺。當時讀只是一看而過,並不覺得怎麼,如今細細想來,劉備雖領豫州牧,但卻是依附曹操,兵馬錢糧幾乎全賴曹操供應。自己尚自顧不暇,若非曹操授意,何苦平白去得罪楊奉,韓暹。
想通此處,曹昂不由輕嘆口氣,曹操能一統華北,為魏國代漢建立基礎,著實是深不可測,自己能瞞他到此,只因是身為他的兒子!早就得到了他潛意識中的信任。想到此處,曹昂站起身來,衝著曹操深鞠一躬,發自內心的感嘆道:“父親神算,孩兒千般不及。”
卻見曹操微微搖首道:“子修,無需妄自菲薄,你適才所言並無差錯,只是有所疏漏而已。依你現在的眼光見識,足以與孤一同蕩平四寇,匡扶寰宇。”
只見曹操笑著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