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兄,盜匪在城中肆虐,難道你就不怕他們上你家劫掠一番麼?”燕青焦躁地望著那一片火紅的天邊,忍不住一跺腳道,“這是黎陽,離京城不過百里,怎麼能容得他們如此大膽!”
“唉,河北盜匪橫行早已不是一天兩天了!”劉平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後又搖了搖頭,“今天鬧騰得最兇,平時縱使有盜匪入城,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看來這一次他們是鐵了心。都怪那些小人前幾天用嚴刑打死了一個通匪地漢子,今天肯定是人家來報仇的!”
燕青哪裡耐煩再聽劉平多說,側過身子一貓腰便出了門,在他身後,一干手下自然是緊緊跟上。此時,反應過來的劉平立刻命令家人關了門,自己卻在那邊唉聲嘆氣。要知道,倘若抓不到來犯地盜匪,指不定官府會抓別人頂罪。到了那時,燕青這群來路不明的外鄉人無疑是最好的替罪羊。
如同瞎子一般亂轉的守軍抓不到人,自然不會意味著燕青也抓不到人。拎著三個倒黴地盜匪,燕青帶人直接闖入的不是別的地方,而是黎陽縣衙。正愁找不到人頂罪的縣令白強大喜過望,不分青紅皂白就想拿人,不料燕青卻說有要事稟報。白強一時貪心,便想從對方手中再刮些錢財,誰料剛剛摒退一干公差,他便被燕青和隨從的信口對答嚇了個半死。
“七公子,若是高相公知道京畿附近發生如此盜案,恐怕指不定如何震怒!”
“高永,你錯了。震怒的不僅僅是大哥,而應該是聖上,是整個朝廷!”
那縣令白強乃是同進士出身,四十歲科舉出仕,磨了九年方才得一任縣令,聽到相公兩個字先是一驚,待得聽到大哥兩個字,心中立刻叫苦不迭,剛剛的滿身官威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這位公子拿下了要犯,本官下官感激不盡!”白強朝一旁侍立的心腹家人打了個眼色,滿臉堆笑地上前道謝,眼睛卻在細細打量面前的燕青。待到發現對方雖然年紀輕輕,神色中卻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氣質時,他更是感到心中不妙,只得語帶試探地道,“剛剛公子提到的高相公,可是當朝”
“怎麼,朝廷上難道還有兩位高相公不成?”燕青冷笑一聲,徐徐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白強,好半晌才說道,“白大人,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剛才是不是想拿我頂缸?”
“下官豈敢,豈敢!”白強不安地搓著手,哭喪著臉道,“下官也是無法,不瞞公子說,若不是這城裡頭有內應,那些盜匪哪會這麼容易進城!下官來此地上任不過一個月,突然遭此劫難。就在今晚,常平錢被劫了數千貫,守軍被殺數十人,下官下官實在是承擔不起那個責任!”
燕青微微一愣,心中陡起疑惑。須知這盜匪入城本就是天大的事情,若是再加上縱火劫掠殺人,那就不止是一個人的死罪,而是一家人的死罪了。除非這些盜匪真的瘋了,否則,何至於這麼做?
“白大人,出了這樣的大事,你不管是不是抓到了犯人,恐怕,這降官罰俸總是難以避免的。”打了一番官腔之後,燕青索性擺出了衙內架子,矜持地點了點頭道,“不過,你上任才一個月,對此並不瞭解,自然不能就你一個人背黑鍋。”一番話說得白強鬆了一口大氣,當下便上去詢問機宜。一來二去,他方才弄清楚了燕青的身份,心中立刻暗罵了起來。敢情不過是個幹衙內,架子卻大的和真衙內沒什麼兩樣,真是見鬼了!饒是如此,他卻不敢有絲毫怠慢,一五一十地說了事情始末,這才愁眉苦臉地問道:“七公子,下官究竟該如何是好?”
燕青終於想到了事情關鍵,略一沉吟便問道:“我問你,你縣衙之中的屬吏,可是前一任留下來的?”
“沒錯。不止是上一任,前後押司、錄事、書手等吏目總共有十幾個,往往都是幹了二十幾年的老人,下官初來乍到,多半的事情都是他們幫辦,聽說前幾任的時候也是如此。”說到這裡,白強的目光突然一亮,“七公子的意思是說”
燕青卻緊緊皺起了眉頭,心中有一種很不妥當的感覺。這一次的事情,與其說僅僅是盜匪為禍,倒不如說和這些胥吏有關,只是,堂堂縣令把事情都推到屬吏頭上,誰信?除非,除非能夠找到更大的替罪羊,否則,這個黑鍋,白強算是背定了!
“白大人,那你的前任是誰?”
“哦,是朝中張右丞的堂弟,聽說才在這裡當了一年半的縣令就調回京了,真是好運道,為什麼就在我剛上任就有這種倒黴的事情?”白強見燕青側耳細聽,更是叫起了撞天屈,“七公子,我好歹也是個正正經經的進士,可那些人呢,靠著蔭補出身也能夠當親民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