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龍涎香一點都沒有了?”鄭瑕的眉頭緊緊蹙成了一團,甚至無意識地用編貝似的銀牙輕咬著嘴唇,“這怎麼可能,前些時日我差你去領的時候,那邊不時說還剩不少麼?這都是異域進貢來的珍物,聖上雖然喜歡,但福寧殿中自然不合適使用;皇后那就更不用說了,用的最多的就是檀香;還有誰”說到這裡,她突然止住了口,面上流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
那宮人見狀連忙屈膝一禮回稟道:“淑妃娘娘,內府那邊也知道淑寧殿一直都用龍涎香,平日一向留著。不過這一次因為是崇恩宮太后派人來全數支領,他們不敢不給。只是龍涎香得來不易,恐怕娘娘有好一陣子用不著了!”
鄭瑕的臉色倏然一變,為了區區龍涎香和宮中如今位分最尊的太后過不去,她當然不會這般短視愚蠢。但是,龍涎香雖然珍貴,但最好的妙處卻在於催發**,最是男女共處的稀物。而劉珂這位太后已經寡居將近四年,突然用這種香料做什麼?想起幾個宮人內侍曾經提起崇恩宮進出人員繁雜,她不由更感驚疑。莫不是
“淑妃娘娘,王貴儀來了!”
鄭瑕聞言眉頭一挑,連忙起身站了起來↓和王錦兒昔日雖是交情菲淺,但彼此承寵之後便漸漸有些疏遠,除了朝覲皇后太后之外,平日的走動也不過是遣些宮女送送東西,很少有親自登門的時候,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姐姐!”
王錦兒一進門便是眼圈紅紅的,原本就因為小產而顯得蒼白地臉色更是多了幾許病態。情緒激動下,她竟連連咳嗽了幾聲。身子也不由搖搖欲墜。
鄭瑕見狀大驚,一面上前攙扶,一面忙不迭地命人去沏茶。等到周圍只剩下了一干心腹之後,她方才不無詫異地問道:“錦兒,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是有人給你委屈受了?”
“我原本想安安分分地在自己宮裡多休養一陣知人家竟不肯放過我這個小小的貴儀!”王錦兒說著便淚水奪眶而出,忍不住抽泣了起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道,“今早崇恩宮派了內侍過來責問,責問我為何多日未曾前去拜見,有虧上下之禮。要知道,我小產之後便一直身體孱弱,連宮門都走不出去,皇后尚且免了我的朝見之禮,她卻如此挑剔!”
鄭瑕聽得心中一跳。但面上卻不敢露出,只得軟言勸慰道:“妹妹,你雖然身體不好,但她畢竟是太后,既然來責問,你去敷衍一下也就是了”
“姐姐哪裡知道她的架子!”王錦兒猛地止住了抽泣,臉上露出了深重的恨意。“我忖度她是太后,自然不敢怠慢。帶著內侍宮女立刻去了崇恩宮,可是她居然讓我在日頭底下等了足足半個時辰,然後才出來一個小內侍說什麼正在做法事,讓我改日再來!那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法事,那些道士我宮裡的人都曾經見過。一個比一個俊美年輕,指不定有什麼芶且”
“妹妹慎言!”
鄭瑕這下子才被真正唬著了,連忙打斷了王錦兒的話頭,鳳目狠狠瞪了周圍侍立的宮人內侍一眼。不多時,這些人全都知機地退了下去,空蕩蕩的偏殿中頓時只剩下了她和王錦兒兩人。
“錦兒,這些話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你我雖然如今恩寵正好,可是這些話干係極大,若是傳揚到聖上耳中,必定讓他雷霆大怒,到了那個時候,縱使你有高密郡王也免不了吃掛落!”鄭瑕知道王錦兒是最任性不過地,此時惟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得不苦心勸解道,“崇恩宮那位是先帝的皇后,如今晉了太后,又不是頭一回盛氣凌人頤指氣使,你還是忍一忍吧!”
“姐姐的性子也太好了!”王錦兒終於露出了一絲怒色,霍地站了起來,略走了幾步才突然回頭道,“我知道姐姐一直在內府領用龍涎香,為的自然是奉承官家,可是,她一個寡婦用什麼龍涎香?這個時候,恐怕崇恩宮中要來一場無遮大會了!”
“妹妹!”
“姐姐你聽我說完!”王錦兒把雙手搭在了鄭瑕的香肩上,一字一句地說道,“自古而來,君王縱有太后,宮闈之事也只有皇后一人做主。王皇后是個好性子的人,倘若是她執掌禁中大權,你我自然是能夠安心過日子,可是,如今崇恩宮自恃太后之尊,絲毫不把王皇后放在眼裡,你我兩個不過一介寵妃,她每每敲山震虎,又哪裡容得下我們?你還記不記得,當初第一次朝見她地時候,她就藉故我二人衣著過於豔麗而加以責備,那時候,我們的秩位都不過是美人,因為她這一句話,足足三個月沒敢穿任何華服,難道那種日子你都忘記了麼?”
“可她終究是太后!”鄭瑕無比軟弱地答了一句,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