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均當下也不客氣,用茶盞等物在桌子上擺出了渭、延、慶三州的地形,然後低聲說出了自己的佈置←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幾近微不可聞,然而,對面三人的臉色卻全都變了。
末了,嚴均才挺直了腰,語氣肯定地說:“多羅巴逃遁無蹤,必定會去西夏搬救兵,圖謀合擊之道※以,時叛時安的羌人不足為恃,不僅如此,還應該更加著力提防。長此以往,青唐一帶的拉鋸戰就不會結束,這將牽制我軍大部分精力,更是一場消耗戰,對於我大宋是極大的禍患。西夏既然能夠興漢學用漢臣,為什麼不讓羌人也來體會一下中原漢學?另一點就是,應該吸取趙懷德一事的教訓,扶持羌人不應該只扶持一家,而應該明裡暗裡挑出三四家實力旗鼓相當的,這樣一來,便可避免一枝獨大。”三人早就為嚴均先前的一番佈置所動,此時更覺有理。蔡京斜眼看了看嚴均,心中頗有惋惜。可惜了,這樣一個年輕俊傑卻因為避嫌而不和權貴聯姻,要是再多了這麼一個女婿,自己又何愁將來之事?他的長子蔡攸雖然已賜進士出身,拜秘書郎,但始終於大事眼光上有所欠缺,葉夢得雖好,卻早已娶親並非自己家人。看來果真應了一句話,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
手機小說網隨時隨地享受閱讀的樂趣!
第六章 解酋頭希晏進京
由於是加急信件,因此王厚數日後便收到了高俅手書。如今他乃是一方帥臣,自然不比當年蹉跎歲月,對於高俅這個舉薦者更是感恩戴德,但凡有事奏報朝廷則必先知會。此番接到手書,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朝廷有所措置,及至展開觀看之後,他卻有些愣了。
西北軍中藩漢雜用乃是一貫的舊例,而高永年更是以麾下藩兵眾多積功累累而廣為人知。這一次,高俅特地來信卻是為了提醒他讓高永年防備那些羌人親兵,是不是太過小題大做了?儘管心裡很有些嘀咕,但他還是反反覆覆思索了幾遍,一想到多羅巴蹤跡全無和西夏的蠢蠢欲動,他再也不敢輕視這種可能,連忙派人去請童貫。
倘若說童貫最初擔任監軍的時候還只是離開大內禁中建功立業,那麼,一年多的仗打下來,他的野心便不可抑制地膨脹了開來。如果不是每次在封賞之外還會接到趙佶嚴厲的申飭,恐怕他早就直接插手軍政了。但是在現如今,他至少在面上仍保持著對王厚這個支的尊重,一聽得京中來信更是提起了十分精神。
“高永年在羌人之中頗有威望,麾下羌兵不少確實是事實,可是,他在西北打了這麼多年仗,始終沒有出過任何紕漏,高相是不是太過小心謹慎了?”無獨有偶,童貫和王厚的想法一模一樣,略一沉吟便笑道,“高相一定是在京城中聽到了什麼風聲,所以才提醒一聲罷了。既如此,王帥便遣人知會高永年一聲。讓他心裡有個數就夠了!”
王厚聽童貫如此說,正好合了自己的意見,想了想便立刻動筆寫成了一封急信。又命人送往鄯州給高永年。如今雖然西北戰雲密佈,但畢竟仍未殃及鄯州一帶。因此這支監軍兩人一忙活,便把這件事丟在了腦後←們並不知道,僅僅是數月後,這讖語便險些成了現實。
雖然奉命押解谿賒羅撒,但接到了政事堂密令之後。姚平仲便捨棄了原本準備好的囚車,用了一輛堅固結實地馬車運送谿賒羅撒上京←帶著百多人日夜兼程地趕路,沿途幾乎只在驛站中歇了三次←和麾下軍士固然還能支撐得住,谿賒羅撒卻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自忖到了京城也是死路一條,谿賒羅撒這個在青唐呼風喚雨的羌族王子乾脆不肯吃飯不肯喝水,若不是姚平仲喝令人強行給他餵食灌水,恐怕早就死在了半路。饒是如此,一行人也足足用了十二天方才趕到了京城。
由於谿賒羅撒屬於叛臣,因此既不歸刑部也不歸大理寺,姚平仲將人一解到京城。便有政事堂書吏帶著公文自去安置,也省卻了姚平仲一番麻煩←乃是奉旨回京的武官,因此未得聖意不敢私自回家。只得于禁中之外等候,那一身戎裝頓時引得無數行人駐足,就連一些低品文官也不時投來好奇地目光。
“看,那個就是單騎拿獲青唐王子的少年將軍!”
“左右不過十六七歲嘛。真那麼了得?”
“那當然,人家可是山西姚家地人!”
“怪不得,關中二姚當初可是赫赫有名,果然是將門虎子!”
聽到耳邊各式各樣的議論,姚平仲頓時覺得心潮澎湃,暗暗握緊了拳頭。身為姚家子弟,他既知道身上責任深重,又知道在外不能有半點舉止失當,因此這一年多在軍中可謂是奮力爭先,終於拿到了這麼一次大功←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