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上,大宋實在落後得太多了。若是說當初契丹人還是鐵板一塊難以分裂,那如今呢,在契丹高層權力屢屢變動的當口,難道便真的無機可趁麼?
身心俱疲地回到家中,他連飯都懶得用便叫人打來了一大桶熱水,整個人深深浸沒了下去。在那股足可蒸騰掉渾身所有疲勞地熱流中,他的腦海中先後浮現出兩張臉孔,一張臉屬於如今心沉如水的澄心,而另一張臉則屬於捉摸不透的含章,兩張臉頻繁交錯,最後竟再也難以分辨。
朦朧之中,他似乎聽到有人在低聲叫喚自己,一睜開眼睛便瞧見了妻子英娘那張焦慮的臉。驀然,他猛地伸出了胳膊,用力地勾住了妻子的蠻腰,一陣嘩嘩的水聲之後,屋內立時瀰漫起了一股桃色的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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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百日抓周
儘管向太后曾經力保蔡京,但在強大的壓力下,趙佶最早在去年便下詔免去了蔡京翰林學士承旨的官職,令其知江寧府。不過,老謀深算的蔡京卻一直借病沒有赴任,一直拖到了這一年年初。由於向太后去世,趙佶根本無心管此事,朝中臺諫則懾於向太后先前的言語,不敢在這種非常時期催促蔡京上路。久而久之,蔡京便優哉遊哉地留在了京城,讓一干痛恨他的人氣了個倒仰。
不止蔡京得以安居京城,就連他的長子蔡攸也從不入流的裁造院監守升為了鴻驢承,儘管僅僅是從八品的小官,但是,對於蔡家父子而言不啻是一個恩寵的訊號。然而,在群敵環伺的情況下,不單蔡攸不敢張揚,就連蔡京也是步步小心謹慎,唯恐又讓言官抓到了把柄。
“父親,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然您一直不去江寧府就任,但是,一旦聖上拗不過那些傢伙一下詔令,您還不是一樣得去赴任?”蔡攸對於乃父這種近乎兒戲的做法相當不解,在他看來,儘管父親對天子官家的即位有過功勞,但在如今的時節下,應該稍避鋒芒以待將來東山再起,而不應該在京城裡這麼耗著。“雖然聖上對您並無惡感,但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蔡京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筆,輕輕吹了吹那幅墨跡未乾的字,“聖上登基才一年,諸多大事還等著他去料理,所以,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啟用我的。”見蔡攸仍舊有些不明白,他又不厭其煩地解釋道,“我不過是在等待一個契機罷了,並不是戀棧權位。你叔父是何等精明的人,不是也一樣在重重壓力下離京了麼?”
“那父親您究竟是?”蔡攸這才有些好奇,他當然看到了父親預先埋下的那些伏筆發揮的效用,正是因為向太后從中多加維護。蔡家才不至於全軍覆沒,因此對於父親的話自然言聽計從。“韓忠彥和曾布無不是對您恨之入骨,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為您說話的。”
“韓忠彥?曾布?”蔡京不屑地冷笑一聲,臉上閃過了一絲輕蔑,“一個是老朽守舊不知變通,一個是狂妄自大一心謀權,這兩個人的相位坐不久了!攸兒,你須得記住。不是有什麼擁立之功就一定能飛黃騰達的。一國之君喜怒無常,為人臣子者需得投其所好,才能夠屹立不倒!”
“父親,莫非您知道聖上所想?”蔡攸著實大喜,立刻急不可耐地問道。
“我哪有那種本事!”蔡京微微一笑,隨即站起身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蔡攸一愣,絞盡腦汁想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想起什麼事情,只得搖搖頭。
蔡京露出了一個若有所思地笑容。把手中的那幅字小心翼翼地捲了起來。“今天是那位高中書愛女的百日慶′然是太后喪期,但高府想必會稍稍操辦一下,此時應該會很熱鬧←如今驟然得用。無論是韓忠彥和曾布都不會得罪他而平白樹敵,再加上他又因為前次的上書廢編類局和論政不分元佑紹聖而得到了士子們的信任,所以說,他才是將來的政事堂新貴。”
“父親就如此肯定?”蔡攸對父親的這些話卻有些不以為然,甚至感到心裡有些不舒服。高俅只比自己大幾歲,卻能夠身著紫袍佩戴金魚傲立朝堂,自己卻只是一個綠袍小官,當然有些心氣難平。“高俅出身寒微,只不過仗著和龍潛的聖上早相遇罷了,我怎麼沒看出他有那麼大本事?”
“你呀。眼光還不夠毒!”蔡京輕輕嘆了一句便不再多言,“好了,今日我不方便出面,你把東甕到高府,能夠見到高俅就最好,至於見不到也不必強求。總而言之,以如今高俅所處地位置,所有禮物一定會一一分類,他一定能夠看到的。”
事已至此。蔡攸自然不會違逆父親,換了一身衣服便坐著馬車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