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真的得罪了斯大林。恰恰相反,斯大林還為此感到十分滿意和高興,因為他捏住了亞果達的“把柄”,而且是後者從不打算裝進自己的“材料袋”中的材料。斯大林從不喜歡自己身邊的人是誠實而有主見的革命者,而只讓一些有“瘡疤”的人圍著他轉,以便在必要時利用這些“瘡疤”來要挾他們。
有一段時期,政治局委員們(他們對此應該記憶猶新)曾決心公開站出來整治亞果達。他們試圖說服斯大林除掉亞果達,由某個政治局委員出任內務人民委員。例如,據我所知,卡岡諾維奇就曾於一九三二年表露過想擔任此職的迫切願望。但斯大林拒絕將這一位置交給政治局委員。要知道,這一職務是他走向獨裁統治最有力的推進器。他想單獨掌握這一機器,把它變成盲目地服從於他的武器,在關鍵時刻能夠刺向任何一箇中央委員甚至政治局委員的刀子。
為使斯大林厭惡亞果達,卡岡諾維奇等政治局委員曾極力讓斯大林相信,亞果達是俄國革命的“富歇”。他們指的是約瑟夫·富歇,法國革命時期臭名昭著的警察局長。此人曾連續為法國革命、執政內閣、拿破崙、路易十八服務,卻並不忠實於其中任何一個制度。卡岡諾維奇以為,這種歷史的比擬應能喚起斯大林對亞果達的反感,促使他下決心除掉亞果達。順便括一句,卡岡諾維奇還給亞果達起了“富歇”這個綽號。當時,莫斯科正好出版了天才作家斯特凡·茨威格的著名小說《約瑟夫·富歇》的俄譯本。小說在克里姆林宮裡產生了很大的反響,甚至引起了斯大林的注意。亞果達知道卡岡諾維奇罵他是“富歇”,儘管十分懊惱,卻又不得不三番五次地去討好卡崗諾維奇,想改善一下自己同他的關係,但收效甚微。
亞果達在被突然免去內務人民委員(調任郵電人民委員,但緊接著就被逮捕了)之前的三四個月中,臉上總掛著令人噁心的得意笑容。我至今還忘不了他那副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醜態。當時,他不僅沒預感到危險已經臨近,反而象一九三六年夏天那樣,格外得意。要知道,他那時剛剛向斯大林獻上了一份不可估價的厚禮:結束了對季諾維也夫、加米涅夫及許多其他列寧親密戰友的預審。
一九三六年,亞果達的紅運達到了頂峰。春天,他撈到了國家安全委員會總政委這一相當於元帥的頭銜,穿上了為他特製的將帥服。斯大林還給了他一項最高的榮譽:為他在克里姆林宮內撥了套房間。這意味著亞果達進入了只有政治局委員才有資格進入的最高權力中心。
克里姆林宮內有好幾座宮殿、禮堂和行政大樓,卻沒有現代意義上的住宅。斯大林和其他政治局委員都在裡面佔有一間面積很窄的,革命前供僕人居住的房間。儘管每天晚上他們都要回自己在郊外的官邸,但能在克里姆林宮中有一間房,哪怕又小又窄,“新貴們”也認為比住在克里姆林宮高牆外的花園洋房裡更威風、更光彩。
好象是害怕斯大林會收回成命,亞果達第二天就搬進了克里姆林宮,當然,米柳京大街上那幢專門為他修的豪華官邸還是繼續歸他所有。亞果達在郊外奧澤爾基公園附近還有一幢別墅,但不管天氣多麼炎熱,他每週只去一次,似乎市裡的灰塵和悶熱,比奧澤爾基公園的涼爽更合他的胃口。亞果達成為克里姆林宮的新住戶這件事,彷彿一件重大政治事件,使得上層人物們議論紛紛。當然,任何人都不再懷疑,克里姆林宮上空又出現了一顆新星。
內務部裡還出現了一個傳聞:斯大林似乎對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的投降感到十分滿意,從而對亞果達說:“政治局裡應該有您的一個位置”。這就意味著,在下一次黨代會上,亞果達將成為政治局委員的候選人。
我不知道,那位“富歇”在這種情況下是否會意識到自己頭上已經烏雲密佈,一場將在幾個月後把他徹底淹沒的暴風雨正在形成,但我非常清楚,亞果達雖然每天與斯大林見面,卻沒能從對方的眼裡察覺出任何值得他警惕的微兆。相反,亞果達還認為自己夢寐以求的目標已近在咫尺。過去,政治局委員們瞧不起他,視他為異端,現在,他們似乎該收斂一下,給他一個平起平坐的地位了。
現在,亞果達彷彿被吹足了氣,工作起來幹勁之大,簡直前所未有。他拼命美化內務部機關,要讓它在外人眼裡更加光彩奪目。他下令加快莫斯科——伏爾加運河的挖掘工程,希望這條由內務部動用勞改犯施工的運河最終能用他的名字命名。這完全出於他的那種非同一般的虛榮:他亞果達存心要同卡岡諾維奇手起平坐,因為莫斯科地鐵是以後者的名字命名的。
在這幾個月中,亞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