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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部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祆教神子浴火重生

人生自古誰無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將軍百戰得了馬革裹屍,文臣大士口誅筆伐固是青史留名,皇家貴胄多少彪炳春秋,而販夫走卒碌碌終老,一如秋蟬無人知曉。

老黑終覺死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活著才艱難,這些年來若非他還心有所執,早已老死山林了。

此時他捧著手中的包囊,遠遠跟在囚車的後面,看著囚車之中那傲然而立的身影,心裡卻想著極其遙遠的年歲裡,同樣見過如此臨危而不亂的泰然之人。

當喬邦色遣人詢問徐真死前有何要求之時,徐真並無特別的要求,只說自己乃祆教的使者,需要穿上祆教的聖袍,死後希望能夠受到祆教式樣的葬禮。

這樣的要求簡直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祆教之人並非只是拜火,他們崇拜風火水土,是故死後只能舉行天葬,讓兀鷹吃掉自己的屍體,徐真被五馬分屍之後,這葬禮也省事多了。

“給他做一件風光華麗一些的聖袍,我就是要讓他死得體面,死得轟動!”喬邦色如是吩咐。

於是,翌日的早晨,王宮裡的尚衣織娘就命人將這套聖袍送到了黑獄裡來。

吐蕃人喜紅黃之色,不似大唐以玄黑為貴,徐真這件聖袍呈獻極為難得的火紅之色,上面用金線紋繡烈焰飛天紋路,善神阿胡拉馬芝達的雙翼也改成了烈焰一般的凰鳥樣式。

古時染料多取自於天然,色澤偏淡,染色技術並未太過高明,想要豔麗一些的顏色極為不易,徐真這套火紅色的聖袍,可是賺足了眼球。

加上他身材高挑挺拔,丰神俊朗,長髮隨意披散下來,只用一個軟絲繩隨意挽著,一字胡修剪得乾爽整齊,哪怕立於囚車之中,都似頂天立地,讓人覺著,漫說囚車,就算是房屋宮殿,連那天上的雲朵,都無法壓挨他半寸。

在場的祆教徒紛紛跪拜下來,而後張開雙臂,高聲唱著祆教的聖經,用這樣的方式,送別他們的阿胡拉之子。

囚車來到高臺之下,護送的禁軍開啟囚車,徐真下車之後,還報以微笑,點頭表示感謝,那禁軍微微一愕,慌忙回了徐真一禮,這一幕落在所有人的眼中,就仿似那禁軍也被徐真的氣節所折服一般。

臺上的喬邦色冷笑一聲,擺手示意自己的親信蒙多兒魁可以開始行刑了。

蒙多兒魁本是喬邦色領地的小頭人,他本以為喬邦色攝政之後,自己能夠當上大臣,可沒想到卻讓琴梭羅搶了先,正鬱悶之際,喬邦色遣人來召,說是琴梭羅染了疫病,已經在府邸隔離,無法主持行刑,是故讓蒙多兒魁代為行事。

在這樣的大場面上露臉,處死一名傳奇人物,對於蒙多兒魁而言,自是好事一樁,他素知喬邦色的心性,既然要辦得天下轟動,他自然用心做事,於是將琴梭羅原先裝備的五匹駿馬,改成了五頭戰象!

用大唐使節徐真帶來的戰象,處決大唐使節徐真,這樣才夠轟動,才足夠激怒大唐!

他往臺下掃了一眼,徐真的那些唐國護軍都聚在了一起,但他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仇恨目光,他們的悲憤,他們的無奈,都落入諸多圍觀者的眼中,這讓行刑變得更加的悲壯。

“徐大將軍,請吧。”蒙多兒魁陰冷著聲音,皮笑肉不笑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徐真微微點頭,帶著微笑走到了高臺中央。

他的腳步很穩重,皮靴在木板上磕出聲響,似乎每一步都直接敲擊在所有圍觀者的心頭一般,他似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自己腳下的位置,而後站定,張開雙臂,一副大義凜然,任由宰割的姿態。

人們多麼希望徐真能夠說些什麼,振臂高呼也罷,輕聲告誡,留下隻言片語也好,他們之所以如此安靜,就是希望徐真在死之前,能夠留下一些神啟,或許過了千百年之後,仍舊有人會談起這場不應該出現的處刑。

然而徐真沒有說半句話,他只是保持著有些冷漠卻又有些詭異的微笑,似乎死亡,是他嚮往的最好歸宿。

他緩緩張開了雙臂,而後昂起頭來,笑容凝固了,眉頭開始緊鎖,變得悲傷,似乎為了這人世間數不清的無知人們而悲憫,他的嘴唇在翕動,低聲哭訴,似乎在與天上的善神對話。

所有人都側耳傾聽,希望能夠聽到他在說些什麼,人們的情緒開始躁動起來,他們開始慢慢往高臺這邊湧來,有序而安靜。

喬邦色臉色一變,生怕臺下的群眾會發生暴亂,也生怕有人會趁亂劫法場,禁軍們稍稍後退,緊握刀柄的手掌開始冒汗。

蒙多兒魁心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