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的時候,他的手還抓著我的,指尖顫抖,微睜著眼。醫生為難地看著,我看了他一眼,轉頭看向醫護人員,“我能不能在這裡陪著他?”
“不會妨礙你們的。”氣似乎堵住了鼻子,我吸了幾口氣,說:“我叔叔他發病的時候,要人陪著,我很多年沒陪過他了”
我低了低頭。
看見自己的淚水落在他的手背上。
就像王箏說的,我不能因為那段對他們而言不算過去的過去,而拒絕和過去有關的所有。
我也不能因為曾經有過缺憾,而想要在這一世全數彌補。
其實這一切都只是我在自我滿足。
半夜的時候他又發了一次病,不過情況比之前一回輕了許多,很快就平息了下來。張廷守在外頭,時不時探頭進來偷偷瞧一眼。
等到他清醒的時候,已經是隔天上午的事情。
醫生小心翼翼地又做了一次檢查,我從外頭走進的時候,他已經在床上坐了起來,輔助的儀器也都撤下了,張廷在旁邊伸長脖子地看著,邊嚷著:“哎哎哎,仔細點!”
我走近的時候,張廷也瞧了過來,語氣立馬一轉,“小少爺,您守了一晚上,累不累?對了對了,肚子餓了沒有,啊,三爺您能用點什麼,我下去安排——”
我對張廷說:“張哥,麻煩你準備一份粥點,還有一點水果。”
“那小少爺您——”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餓。”張廷皺眉哀呼一聲:“這怎麼成呢?”
任三爺也看著我,我笑了笑,“那就一樣的吧。”
我舀著那還微熱的稀粥,其實這時候他通常是沒什麼食慾,只是也不能就這麼讓肚子一直空腹。
我舀了一匙,湊近他。
他垂著眸,乖巧合作地吃了。然後,看著我,輕聲說:“祺日,你也吃。”
我“嗯”了一聲,正要喂他的時候,他微微側過頭拒了。
結果就成了他一口我一口的奇怪模式。
他喝下了小半碗,我問:“呼吸還順暢麼?”他點了點頭,嘴角輕輕揚了揚。
很快就有人上來把東西收了。
他的手往我挪了挪,我主動慢慢握住了它。
“對不起,三叔。”
我抬眼看他。他抓著我的手,緩緩地往胸口靠去。
我突然哽咽,啞聲胡亂地說著:“我還是給您填麻煩了。我害您發病了。”他不說話,只是看著我。
久久,才說:“是三叔對不起你”
“是三叔逼你。”他另一隻手探了過來,摸了摸我的臉龐,斷斷續續地說:“以後都不會了別和三叔說、說麻煩,三叔甘願的,祺祺”他說得吃力,好一會兒才把話說整了。
我搖了搖頭,低垂著眼。
回到家的時候,王箏依舊坐在玄關,手裡拿著食譜,在我推開門的時候,抬起眼看我。
“回來了?”他站了起來,有些腳麻地晃了晃,“你的同事好多了沒有?你這個人會不會太好人了,比救火員還忙。”
我向他笑笑點了點頭。我沒把真相告訴他,怕他那脾氣又要鬧。
王箏走過來捏著我的肩,“我知道你一定整晚沒睡,快去洗澡,我煲了湯,喝了再睡。”
我看著王箏,說:“王箏,我想和你說件事。”
王箏瞬間頓住,看著我。
“怎、怎麼了?”他遲疑片刻,不安地開口。
我拉著他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他神經質地上下看著我,坐直了,說:“什麼事情這麼嚴重?”
我淡笑著搖了搖頭。
“你別這麼緊張。”
“我怎麼不緊張,你要趕我走?”他突然縮腳,整個人賴在椅子上,揚著頭語氣高傲地說:“想都別想,我就賴在這裡了,我不管你是喜歡誰了要和誰同居了我打死都不走!”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你哪裡來的古怪訊息?”
他哼了一聲,悶悶說:“一定是了,你騙我說你照顧同事,其實是和別人處一晚上不回來,對不對!”
我翻了翻白眼,他又要說下去,我趕緊阻止他,說:“不是——!是我打算辭職了!”
王箏猛地睜大眼。
我說:“我一路想了過來,我覺得,最近太累了,想暫時休息。”
王箏愣愣地看著我,然後胡亂地點了點頭,結巴地說:“為、為什麼嗯,你、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