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鄧堅驚呼一聲,最終還是咬咬牙道:“既然大人已經痛下決斷,末將無話可說,戰陣上必定奮力向前,還請大人放心!”他言罷躬身行了一禮,頭也不回地朝帳外走去。
“鄧堅,你怎不問本君,一旦奪了殷都將如何處置你舅舅?”湯舜允直等鄧堅走到帳門處,方才悠然問道。
“大人一旦取了殷都便為商國之主,行事絕不會以自己好惡決斷,所以末將以為舅父必定會安然無恙,不敢於此時求懇!末將告退!”鄧堅只是停下了腳步,說完話便掀簾而去。
“知情識趣,將來還不知是怎樣的人才,只是不知此人會不會生出異心”湯舜允喃喃自語道,隨即啞然失笑。尚未奪得國主之位就考慮將來,自己還真是太小覷那位伯父了。不管怎樣,練鈞如現在已經站住了腳,雖然不曾真正借用自己多少力量,但要履行的承諾,也應該快到了。
欽尊殿中,伍形易和練鈞如相對而坐,兩個人的臉色都異常嚴肅。練鈞如只覺心如明鏡,儘管他這一次算得上不計前嫌救了伍形易性命,但要讓兩人之間嫌隙盡去卻絕不可能,畢竟,他們還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居於其中,只不過妥協期可能會更長一些而已。
“如此說來,殿下是要給湯舜允大義名分了?”伍形易嘴角上揚,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譏誚,“此人當初在中州時便深通進退之道,韜光養晦之餘還不忘收攏有用之人。一旦脫困便猶如鳳舞九天,若是讓他執掌商國權柄,怕是今後中州就多災多難了!”
“這也是陛下的意思,只不過是給商侯一個警告,並非是說天子朝廷就會支援湯舜允的逆舉。”練鈞如沉著地凝視著伍形易的眼睛,並不懼對方看透他和湯舜允的交易,“自從兩年前的朝貢之後,商侯的貢品多有缺失,只憑這一點,陛下就可以下旨切責。商侯不是始終自負賢名麼,貢天子的東西中居然以次充好,可想而知那些貪官汙吏已經敗壞到了什麼模樣。只要這道旨意一下,信昌君定然會趁機進兵”
“倘若商侯一敗塗地無法應對又怎麼辦?”伍形易不待練鈞如說完,咄咄逼人地又甩出一句話,人也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商侯懦弱可欺,其麾下將領也是說大話的居多,軍隊又是久未經戰陣的老弱病殘,怎敵得過信昌君的虎狼之兵?”
“商侯雖然對天子不敬在先,但好歹國內世家豪強未必能夠認定信昌君這個新主。你想必也知道信昌君對館清宮名士賢達的態度,一旦他得掌大權,說不定就會有腥風血雨,所以,一旦湯舜允跨出自己的地盤,將遇到無法想象的阻力!”練鈞如也站了起來,氣勢半點不遜於伍形易,口中說辭更早已經過身邊諸人的計算,“此外,少師葉謹已歿,我已經稟明陛下,授嚴修少師之職,令其出使商國。”
“想不到你如此相信那個身份不明的傢伙!”伍形易聞言頗感意外,心中卻突然篤定了下來,“不過,列國權貴都知道你最信任他,你又有什麼把握能讓商侯在關鍵時刻從他之計?”
“自然可以,只要商侯無法應付信昌君的凌厲攻勢,殷都必有人恐慌即將到來的覆頂之災,要求和議,嚴修只要順勢而為即可。到時再有旁人從中運作,商國一分為二也未必不可能!”
“果然,你想得是讓諸侯之力分散”,伍形易突然迸出一句話,緩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就依你吧!如今我也不再端著以前的那一套禮數了,想必你也不喜歡看到我的那副假面孔。練鈞如,事到如今,我承認你有能夠和我匹敵的才幹,但你還年輕”
練鈞如看著伍形易笑吟吟地踏出大殿,臉色倏地陰沉了下來。
他何嘗聽不出對方的言下之意,所謂年輕就是缺少根基,他現在看似風光無限,卻依然好似湖中浮萍無依無靠,就連盟友也是用來算計的居多。正因為如此,他幾次三番想要老金接回父母,最終卻黯然作罷。
“人在局中,身不由己啊!”他長嘆一聲,疲憊地倒在了座椅中。
第八卷 王位更迭 第二章 使節
坐在殷鶴之上,嚴修遠遠看到殷都輪廓時,心中不禁讚歎不已,和周國豐都的巍峨不同,此地撲面而來的是一種古樸之感,那一段段城牆盡皆散發出一股蒼老的千年氣息。這一次他驟受王命為時節,和他同行的赫然是許凡彬和明萱,若是身份傳揚出去,恐怕會嚇倒一大片人,畢竟,旭陽門和無憂谷兩門嫡系子弟,向來是不兜搭中州王權的。
許凡彬想起師門的典籍,便笑著向嚴修解釋道:“商國崇尚復古,歷代君侯在修葺城牆時,定會蒐羅那些陳年古磚,因此這一段城牆是商國最大的驕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