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鑑
賤妾九宮山主檢袵百拜”
匡瑞生反覆看了數遍,讚道:“好一手工整的簪花小格。”
故作題外之言,但心中大感為難,煞費躊躇,一語不發,遞與錦衣華服老人手中,道:“兩位請看。”
錦衣華服老人與陸文達匆匆一覽之後,不由面面相覷。
須臾,陸文達道:“去否悉由少令主決定。” 匡瑞生目露憂客道:“我單獨前去,是否有兇險?”
錦衣華服老人道:“那是必然之理,少令主夙以明智卓見著稱,怎麼今天有點糊塗起來了?”
匡瑞生臉色一紅,道:“那麼非要出手一拼不可了。”
錦衣華服老人目光飛巡了麓原一眼,道:“一場兇搏,勢不可免,不過此女書中聽雲,尚有值得推敲之餘地,設若叛徒徐拜庭及‘諸天佛法真詮’真在鎖雲崖,那就值得審慎斟酌。”
要知令主謀取‘諸天佛法真詮’孔亟,哎!此事真令老朽進退維谷,一籌不展。”
匡瑞生毅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意已決,請勿阻止。”
錦衣華服老人突大喝道:“少令主怎如此率性妄為,事關本門興衰,任務艱鉅,一失著就滿盤皆輸,少令主如堅持涉險老朽決不阻攔,請讓老朽與陸堂主返回總壇。”
這一記殺手鐧敲得奇準,匡瑞生不由僵住,做聲不得。
陸文達忽出聲長嘆道:“此女真個才華不凡,陸某細心視察這片麓原,表面上雖平靜無波,其實隱含無窮殺機,一石一木生尅奇門變化,詹兄,咱們要一敗塗地了。”
錦衣華服老人冷笑道:“那倒未必!”
繼又目注匡瑞生道:“老朽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
匡瑞生抱拳道:“願聞高明。”
錦衣華服老人道:“此女書中所云無論是真是假,暫且撇開不談,但此女單獨邀約少令主會晤,顯然別有居心,企圖在少令主身上有所挾持。
是故,依老朽之見,咱們就在此穩著,無論發生何事,咱們以不變應萬變之策無動於衷,此女必憋耐不住自動率眾前來。”
匡瑞生冷笑道:“詹堂主此計未免多餘,她書中業經表白無遺,我如不單獨赴約,則在這曠地中兵戎相見。”
錦衣華服老人陰陰一笑,不置一辯,與陸文達雙雙轉身背立,縱眼麓原,匡瑞生神情尷尬異常。
曠地之外宛如一圈綠城圍緒著,延伸無際,迎風拂動,翠浪黛波無休無止,諸人極似在大海中一葉孤舟一般。
一干黑煞黨徒表面鎮靜若定,其實均惴惴不安,疑神疑鬼。
突然,草叢中忽擲出十數條身形,叭噠連響,紛紛墜地。
眾人定睛一瞧,只見均是同門的黨羽,個個斷手剔足,血汙一片,神智昏迷,慘不忍睹。
錦衣華服老人心神大震,知三路合攻之計已成夢幻泡影了,眉梢濃聚,回頭黑煞黨徒喝道:“將他們點上死穴,以免痛苦難禁。”
三個黑衣大漢疾躍向前,落指如飛,又疾退了回去。
匡瑞生張唇動了動,倏又忍住。
錦衣華服老人長嘆一聲,道:“我等長困愁城,大是不好,不如暫且退回,再作捲土重來之計。”
忽草叢中飄來一個甜脆語聲道:“想走麼?恐怕未必如你所願。”
錦衣華服老人目注出聲方向呵呵大笑道:“姑娘,老朽已料到姑娘必隱在一側,何不出來相見,凡事均可從長計議。”
草叢忽然中分,一個白衣蒙面少女走出,身後隨著十數蒙面長衫之人,矯捷無比,踏入曠地中。
匡瑞生面現驚喜之容,一對星目凝注在少女身上,兩次所見均在深夜,此時只覺格外不同。
遺憾的是蒙面紗巾,不能瞥睹廬山真面目,除此以外,蝤躋皓腕勝雪,羅衣拂動,不啻姑射仙子,出塵脫俗。
只聽少女說道:“姑娘不忍見你等吻於蛇口,一出曠地,不啻自陷閻羅鬼域。”
錦衣華服老人雙眉一剔,目中逼射懾人神光,哈哈大笑道:“姑娘,你比我黑煞門下更歹毒險惡,既有此善心,為何將這些人刖手斷足?”
說罷,手往屍體一指。
少女冷冷說道:“他們麼?都是為毒蛇所齧,如不刖去手足,難免劇毒攻心,渾身紫張腐爛而死,姑娘是出自善心,你自點了他們死穴,怨得誰來?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說時,忽羅袖一捲,幾乎迅如電光石火向匡瑞生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