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謙謝了一聲,飄然走入。
竹林內,小徑曲折,不多一會,但見一發鬢皓白,精神矍爍老僧,衣袂飄飄竚立在達摩院門前。
不言而知,老僧正是少林掌門了塵上人。
這時了塵上人已運滿禪門真炁護布全身,慎防來人突施暗算,目注沈謙微笑道:“老衲了塵在此恭候檀樾駕臨,請問檀樾尊姓?”
沈謙不予置答,目光四巡了一陣,忽運用“密語傳音”之法傳聲入得了塵上人耳中。
只見沈謙的嘴唇微微翕動,不加以仔細注意,很難使人發覺他是在說話,何況毫無半點聲息。
了塵上人但聽得一種細如蚊蠅之聲傳入耳中道:“晚輩沈謙,奉了家師桫欏散人之命前來,請上人傳命伏樁一律撤出達摩院竹林外,晚輩得以詳稟一切。”
只見了塵上人面色微露驚容,見沈謙英華內蘊,氣宇軒昂,深信不疑即朗聲喚道:“了惡師弟何在?”
竹林中人影一閃,疾逾飄風般掠出一身著灰白僧袍老僧,合掌躬身答道:“掌門人有何法諭?”
了塵上人道:“你們暫撤出竹林外,不奉本座之命不得擅入。”
了慧上人道:“敬領掌門人法諭。”
說完退後一步,轉身望了沈謙一眼,袍袖疾展,穿入林中頓杳。
了塵上人微笑道:“老衲已布好陣式,天外雙煞就是侵入達摩院竹林中,足使他們筋疲力竭,大喪真元。”
沈謙答道:“但願如此,只怕這一元太極,正反五行陣式未必難得倒天外雙煞。”
了塵上人不禁一怔,微微一笑道:“檀樾好銳利的眼力,一眼便看破竹林佈置,檀樾日後必可追越令師為武林放一異采,老衲當可拭目以待。”
沈謙惶恐答道:“上人謬獎。”
了塵上人執著沈謙並肩進入達摩院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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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斗橫空,月華朗澈。
天色已逾二鼓,達摩院內忽掠出一條從首至腳幪上一層黑袍之人,沾足凌空拔起,疾逾閃電的登上竹梢。
那人兩個起落後忽潛龍昇天而起,形似彈丸奔空疾落在高聳雲漢一株古柏之上,穿空斜飛,去勢如電,沉落在寺牆之外。
一聲大喝騰出,暗中撲出十數僧人推掌猛劈。
但見那黑衣人兩掌一分,轟地一聲大響,群僧紛紛蹌踉後躍,黑衣人長笑聲中,身形再度又起,凌空一閃,瞬即無蹤。
群僧亦末追,各自覓地隱去,少林一片死寂,燈火俱無。
半個時辰過去,兩條人影前後侵入寺中,迅疾無比飛奔掠撲如入無人之境,直向天王殿撲去。
撲至天王殿側,後面一條純黑人影倏然不見,那居前人影一振,斜斜凌空拔起,逕往天王殿門楣之上一塊橫匾攫去。
月色斜映之下,來人正是那馮鳴霄。
只見他一手抓緊匾沿上,另一手向匾後探去,動作奇快無比,閃電之間飄身而下,左手似扣著一本冊籍。
只聞一聲大喝道:“什麼人擅闖寺禁!”
喝聲中灰白人影疾閃而出。
就在同時,又是一條純黑人影撲出,迅疾無倫地右掌向馮鳴霄後胸疾按而下,左掌一把將馮鳴霄手中之物捻下。
馮鳴霄心脈震斷,張嘴慘噑一聲,噴出一腔鮮血,氣絕倒斃,恰好噴得那閃出的灰白人影滿臉滿身。
變生彈指之間,誰也不及猝防,純黑人影迅即沖霄而起,凌空晃得一晃,杳人參天古樹濃翳中。
灰白人影被鮮血噴及,怔了怔神,待至驚覺,純黑人影已不見蹤跡。
他定睛注視那屍體,只見卻是馮鳴霄,不禁心神猛震,暗道:“他不是與老衲商定三更後前來麼,怎麼他竟臨時變卦了?
他這一死不要緊,這‘諸天佛法真詮’落入這不知名的黑衣人手中,令主怪下罪來,叫老衲如何擔待?”
僧人由不得目光發滯。
這時,天王殿前陰影中閃出十數少林僧人,其中一僧說道:“了空師叔,死者是誰,逃走之人師叔怎不傳命弟子們追擒?”
了空大師目光一轉,微嘆一聲道:“死者就是前次犯山的黑煞門下馮鳴霄,理該一死,那逃走之人既與黑煞門為對,友敵殊難分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老衲任他逸去。”
說此略略一頓,隨即又道:“各人速回原處,三更將近,天外雙煞就快來了。”
群僧聽著紛紛閃隱,天王殿前僅餘一具面目猙獰的馮鳴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