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再慢上一點點;那一劍便會當頭落下;把他給劈成兩半
聖天女一擊落空;眉頭微微一皺;抬起左手;捏了一個法決。
“煌煌大曰遍照”
天空的太陽變得極為猛烈;耀眼的陽光集中落在這一帶區域;幾乎將土石全都點燃一般。
空中發出劇烈的響聲;黑氣凝結起來;化為有些狼狽的韓德。
他甚至連喘息的功夫都沒有;便急忙架起雙拳抵擋。可緩不濟急;根本來不及將力量全部發揮出來;結果理所當然地被一劍斬飛。
“奇怪太奇怪了”
雖然已經落在下風;但韓德心中沒有半點驚慌恐懼;反而感到十分疑惑。
明明已經被自己殺死的對手;居然復活了過來;而且力量暴增;這種事情實在太過荒謬而更加荒謬的是;她使用力量的手段也提升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以此女目前的狀態;就算對上棄劍徒;也能抵擋一二?
那麼;另外一個問題就出現了。
為什麼以她這樣的力量;卻不能一下子殺死自己?
韓德捫心自問;如果自己處在對手的情況下;當然是二話不說先把敵人殺了——就算不考慮這種狀態能維持多久的問題;起碼要先報了被殺一次的仇
他不覺得對手是那種心慈手軟的人;那麼究竟為什麼;使得她殺不了自己?
他並不知道;在聖天女的視線裡面;整個九州大地正在被透明的光幕籠罩;光幕上方是無窮無盡的電芒遊走;光幕下方則是一位又一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身影;正在催動著這片光幕;緩緩變化形狀;變成一個世界的模樣。
那是一個擁有無窮無盡的資源;人們不需要爭鬥就可以得到一切;大家都能富足安樂的世界。那是大光明神教全教上下耗盡了所有的力量;最終為之肝腦塗地的夢想。
“即使只是做夢也好;讓這個夢多做一會兒”
沉默的面容下;隱藏著幾乎要哭出來的心;她此刻與其說是在跟韓德戰鬥;不如說是在跟自己戰鬥。
記憶彷彿分成了兩面;一面是此刻的戰鬥;另一面是昔曰大光明神教的點點滴滴。
歡笑;淚水;奮鬥;犧牲
當和他們所信仰的神失去聯絡的時候;一時的慌亂;洩露了那個本不該洩露的秘密。無數的門派聯合起來;形成了無法抵擋的洪流;橫掃了大光明神教各地的分部。
一次又一次;死亡的痛苦從位於各地的姐妹們那裡傳來。她被接連不斷的死亡逼到幾乎要發瘋;如果不是教主施法將她封印起來的話;或許當時她就已經瘋了?
而此刻;當她站在時光的彼方回頭看去;卻看到了自己當時沒有注意的景象。
神山五子;佛門高僧其實有很多人沒有參加當初那場戰爭;但他們也無力阻止這一戰;只能儘可能地多救下一些無辜的教眾;避免他們僅僅因為信教就被殺死。
她藉著某一位姐妹瀕死的目光;看到了青羊觀的輝夜真人揪住掌門師兄的衣領;憤怒地質問他為什麼不去阻止;她藉著另一位姐妹殘留的神念;感覺到了悲憫的老僧捧著她的遺骸下葬
類似的事情在很多地方發生;她們其實並不是真的孤單死去。即使並不贊成她們的理想;卻也還是有人在同情她們的。
難以言喻的釋然湧上心頭;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就要消散在天地之間。
但伴隨著這份釋然的;卻還有另一種強烈的情緒;不甘。
為什麼理想的世界不能降臨?為什麼連嘗試都不可以?
就是因為影響太大;可能帶來無法預料的危險嗎?就是因為會動搖整個世界的根基;讓以神門為首的各派失去高高在上的地位嗎?就是因為改變了整個世界的方向;所以天道和人道都不許可嗎?
豈有此理
至少應該試一試嘛試一試有什麼壞處呢?就算失敗了;也是由她們自己來承受陣法的反噬而已。她們自己都不怕死;為什麼那些人要害怕?
這種不甘的心情猶如火焰;在她的心底燃燒;讓她覺得自己整個人彷彿都在變得熾熱;簡直像是要發光一般。
在這種不甘的推動下;她出手之際就有些把握不住力道;明明想要擊殺對手;卻總是不能如願。
當然;這也是韓德實力高強;能夠抵擋得住。若是換了人間別的高手來;把握不住力道又有什麼關係呢?不過全屍和分屍的差別罷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幾萬年前聖天女的記憶和幾萬年後杜馨的記憶漸漸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