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要覺得奇怪呢?這座山一直就是這樣的啊。不是很正常嗎?”
吳解發現自己跟琉璃之間,似乎很難溝通。
不,任何一個思維方式正常的人,跟琉璃大概都是很難溝通的!
或許這就是琉璃捉弄人的方式?
他不能確定,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以一種“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的態度來應對。
好在走到最後,他們還是爬上了這座奇怪的山,來到了山頂的大殿前面。
大殿前面是一片寬闊的空地,面積遠比在地面上看的感覺大得多。吳解估摸著,這裡就算站上幾萬人的大方陣,應該也不會覺得擁堵。
在這片空地中央,插著一杆小小的旗子,旗子下面擺著一個寬凳,棄劍徒就坐在寬凳上,翹著二郎腿,手裡提著酒壺,身邊擺著炒花生,一邊喝酒一邊吃花生,時不時還哼兩句小區,看起來悠閒自得。
此刻的他,跟吳解當年印象裡面的他,完全判若兩人!
在吳解的印象裡面,棄劍徒是個冷如冰銳如劍的人,他白衣白髮自眉,整個人都好像籠罩在寒霜之中。雖然相貌英俊,但那種從骨子裡面透出的寒意和銳利,卻讓人會下意識地忽略他的相貌,甚至於不敢直視他,只能從心底升起敬畏之意。
棄劍徒不僅相貌驚人,就連話音也很特別。他的聲音裡面有一種金屬的質感,就想好是用敲打鋼鐵的聲音拼湊出來,讓人不由得畏懼起來。
但現在見到的棄劍徒,卻完全變了模樣。
他依然白衣白髮自眉,但他身上已經沒有了那股冰冷銳利的氣息,反而變得很隨和,就像一個隨處可見的鄰家大哥。這位大哥沒什麼本事,日子過得緊緊巴巴,但他很快活,天天都笑口常開,每次見到他,他不是在自己一個人樂,就是在跟別人說說笑笑,儼然是左鄰右舍的開心果。
吳解甚至覺得,自己看到的好像不是棄劍徒,而是張廣利。
他當年有幸拜見兩位前輩,對於兩位從不同的道路走到人間頂點的高人都印象深刻、棄劍徒冰冷鋒利,猶如一把神兵利器;張廣利隨和溫厚,猶如一桌家常好菜。
可現在棄劍徒的氣質卻變得不再像他,反而像張廣利起來。
吳解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就算他看錯了,那些正坐在棄劍徒周圍等待指示的修士們,難道還都看錯了嗎!
那些人裡面,有他的師弟易悌,有好幾位顯然在無回谷裡面住了很多年的武道高手,更有紅髮紅眸、正朝著這邊微笑的尹霜。
看到尹霜的笑容,吳解就算心裡還有點疑惑,也懶得再去管了。他三步兩步走過去,向棄劍徒深深一拜,然後便坐在了尹霜的旁邊。
“想不到你居然是第十二個!”尹霜的話語裡面有三分驚訝,但剩下的七分全都是讚賞,“你這傢伙深藏不露啊!”
“只是一點小手段罷了。”
“切!有沒有聽過一句名言?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
“真的只是一點小手段罷了。”
“算了,你這傢伙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尹霜搖搖頭,懶得再談這個話題,隨口和他閒聊起來。
二人聊的事情自然無關風月,也和劍術什麼沒關係。主要是關於九州大地的一些趣聞軼事之類。尹霜常年住在天外天,魔門之中的環境險惡,實在也沒什麼值得講述的趣事。所以她和吳解相處的時候,最常見的模式就是由吳解來講述,她來傾聽。
她很喜歡聽吳解講故事,而吳解講的那些故事,往往並不是毫無根據的傳聞,而是經過考證、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吳解原本也不是這種百事通型別的人物,但因為尹霜喜歡聽奇聞趣事,他就專門蒐集了很多。這些故事其實沒多大情報價值,只屬於聽了可以會心一笑,但笑過也就算了的那種。甚至於就連熱衷於收集情報的陶土,也對它們不感興趣。
但既然尹霜喜歡,那吳解就喜歡。
這些年來,他不知道讀了多少筆記,收集了多少有趣的故事。
平常他和尹霜在幽冥世界相見的時候,彼此都帶著幾分擔憂。因為要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正道或者魔門中人,所以就算講故事的時候,吳解也要提心吊膽,隨時準備戰鬥或者逃跑。
在這種狀態下,他當然沒辦法很好地講故事。就算是那些最有趣的事情,也不免說得乾巴巴的,十成的趣味沒了九成九——就像是一個捧著新聞稿朗讀的相聲演員,縱然滿肚子都是幽默風趣的段子,也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