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花永志一眼,從他眼中看到相同的疑惑,她對孫犁說道:“孫副將,且莫悲傷,你將整個經過詳細說來聽聽。”
孫犁於是擦了擦眼淚,從風峽關突然發現敵襲開始,將整件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
水笙越聽越皺緊眉頭,聽孫犁說完,長長吁了口氣,說道:“這麼說,是陰將軍判斷敵人想要引蛇出洞,所以毅然決定放棄迴風峽關的機會,孤軍將敵人引開?”
“是。”孫犁悲憤道,“為了風峽關中的守軍不至於落入敵人的圈套。陰將軍率領弟兄們以身為餌,為國捐軀。可京裡的大人們,卻說什麼陰將軍剛愎自用、魯莽行事、不顧大局。還要治他地罪!他們無視弟兄們的犧牲,硬是將英雄劃為敗軍。實在是”
他雙目盡赤,雙拳緊握,微微顫抖的身軀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所致。
“如今負責北疆防衛地薛忠將軍,一向被認為是當今聖上的心腹。舊太子與今上爭位,其舊屬著意找你們地麻煩,也就不足為怪了。”水笙喃喃地說著,站了起來,在房中來回踱步。
與其說她是在為孫犁說明,不如說她正在利用這個時間慢慢調整著亂如麻團的心緒。
做夢也想不到一向精明狡詐的殷駿鵬到了北疆,竟然會受到戰場的感染而性格大變,做出這種不智的舉動,將自己地生死置於極度危險之中。如果是原來的殷駿鵬。她或許還不會太過擔心他的安危,然而如果是這個明顯被民族大義燒壞了頭腦的殷駿鵬,卻很有可能將前途和生命都葬送在茫茫草原之中。知道了實情。不但沒能令她安心,反而前所未有地對他的安全擔心起來。
“舊太子?可是。臣聽說他已經死在大火裡了啊!”孫犁疑惑地說。
京城是非多、八卦多。想要聽不見都困難。
水笙笑了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如今舊太子的屍身仍未找到。則其黨羽一日不會善罷甘休。”
“但當今聖上難道就任由他們肆意妄為?”孫犁仍是不解。
水笙嘆了口氣:“皇上繼位乃是透過非常手段,相信你也知道。皇上在做皇子時,乃是以軍功見長,善於治國的手下卻是不多,因此,現下還需要他們來治理國政。再說,他們並沒有犯下明顯的過錯,皇上聖心仁慈,也不想多開殺戒。”
“那為何兵部也有人主張將陰將軍他們定罪呢?皇上不是應該站在我們這邊的嗎?”孫犁怨憤地問。
“皇上地手下也不是鐵板一塊啊!”水笙嘆道,“而且,皇上登基以後,再不能像以前那樣行事為所欲為,偏幫軍隊一方,畢竟如今所有的臣子都是皇上的下屬,這裡面地關係調理起來也是很困難的。有人主張將你們治罪,目地不過兩種:一種就是與薛將軍不睦、又或想要取而代之地,藉機打擊對手,達到自己的目地;另一種則是為了調和與舊太子黨的矛盾,想要棄卒保車。”
孫犁聽得愣住了。
他自己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為何本應是自己人的卻要自相殘殺,卻沒想到皇后居然在知曉了情況之後短短數息便找出兩種可能性。
“可是難道只能以犧牲將士們的英名,來成就這些爭權奪利嗎?”孫犁咬緊了牙關,胸口劇烈起伏著。說了這半天話,水笙終於冷靜下來,千絲萬縷湧進她腦中,抽絲剝繭,漸漸理出一條清晰的脈絡。
她慢慢坐回了椅子上,而她的語調,自始至終都是那麼平靜、優雅:“孫副將,朝廷中的爭鬥,原本便是如此的殘酷無情。不過他們如此對待有功的將士,確實也是太過分了些,未免令人寒心。你放心,本宮既已知道了此事,就斷斷不會袖手旁觀。”
孫犁再也難抑心中的激憤,跪泣道:“娘娘,臣等在外奮勇殺敵、置生死於度外,無非是為了朝廷、為了天下蒼生的安寧,並不是為了冀求什麼榮華富貴、加官進爵。若是朝廷不分忠奸,將有功者懲罰,則天下人寒心,他日還有何人願意報效朝廷、保家衛國?還請娘娘為我等做主,千萬莫要釀成千古恨事啊!”
水笙慨然道:“將軍此話,真是可圈可點,令人敬服!希望那些不擇手段、是非顛倒之人能夠聽到將軍這番話就好了!好,本宮答應你,會全力周旋,力保將士們的英名。”
孫犁不由得感激涕零,大聲道:“臣替那些戰死沙場的弟兄們,叩謝娘娘聖恩!”
“孫副將不必如此,快快請起。”水笙親手將他扶起來,笑道,“時候不早了,本宮不耽誤將軍休息,將軍快回去吧。”
孫犁忙道:“臣遵命。臣告辭了。”
水笙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