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手拭去了臉上的血跡,那血融化在掌心裡,更襯得手心如玉。賙濟昌瘋了一樣地衝過來,而她的目光比鮮血妖冶。她緩緩摘下自己一根長髮,迎風一展,只見發如利刃,竟將賙濟昌碩大身軀居中截斷。漫天血雨之中,長髮落地,變成一縷利刃,寒意浸心。
秦菜語聲清澈,彷彿也沾了血:“白判官長,餘事就交付於你了。願意追隨本尊主的,由燕重歡重新編制。不願追隨本尊主的,白判官長就送上一程,讓他們追隨濟昌而去吧。” 白芨應了一聲,秦菜便轉身離開。經過月莧身邊,她語聲仍淡:“這裡髒了,師母恐怕不宜居住了。”
月莧抬頭直視她:“你也要軟禁我嗎?”
秦菜淺笑:“師父外出不歸,我豈能任其妻女流落在外,為他人所欺?至於軟禁嘛”她湊近月莧,笑容雲淡風輕,“師母實在太高估了自己的價值。”
月莧微怔,她卻已遠去。那背影彷彿融化在風裡,衣袂翻飛,飄渺如畫卷。
天廬灣。
白芨一直到晚上六點鐘方歸來。燕重歡已經準備好了晚飯,通陽子最近在忙著重設天廬灣負一樓的靈氣法陣,帶著桑骨泥人到處尋找佈置陣眼的材料。現在還沒回來。而秦菜也沒有閒著,她畫了許多法陣,交給燕小飛和陳科。
燕小飛對於玄術遠在陳科之上,悟性也非同凡響。這法陣他倒也領會得來。白芨回來之後,自又是一番梳洗,然後他向秦菜上了一份統計表。這次雖然只是與賙濟昌一個照面,但是殺死玄術師約有兩百餘人。
而這些跟在賙濟昌身邊的人,俱是修為不凡。這在玄門,算是一次規模巨大的屠戮了。
秦菜躺在沙發上,白芨坐在她身邊,燕重歡給秦菜拿零食的時候,知道這位爺也是少不了的,很自覺地多拿了一份。白芨吃著水果撈,隨手看了一眼燕小飛的法陣圖紙。他頓時就明白了秦菜的意思——如今賙濟昌已除,不羈閣那裡還守著呂裂石。
“今日之事,雖然我方大勝,但是死傷亦不在少數。如果再倉促逼迫呂裂石等人,縱然得勝,恐也是傷亡慘重。玄門經過尊主一事,本已是人才凋零。而今再這般只怕即使先知成尊主,玄門也不存了。”他畢竟是玄門中人,雖然玄門分秩序與人間兩個派別,但是他終究還是不忍這樣殺戮同門。
正在此時,沙鷹回來。他本就是個無顧忌的,當下坐在秦菜身邊。秦菜靠在他雙腿之上,手裡用竹籤插了塊水果,很自然便餵給了沙鷹。如此親密之舉,大家都習慣了,燕重歡卻是看在眼裡——這沙鷹的地位,果不一般呢。
甚至是白芨也難以比及的。
第二天,秦菜仍舊去了不羈閣。呂裂石已經知道賙濟昌出了事,可秦菜是孤身一人前去。她沒有帶白芨,卻令燕重歡等人在呂裂石等人暫居的花棚遠處,佈下了各種法陣。白芨率人於十裡開外待命。
對於她的到來,呂裂石如臨大敵。倒是秦菜姿態悠然:“呂叔,好久不見了。”
從前她也曾喚過呂裂石一聲呂叔,而那時候的懵懂女兒,如今喚出同樣的稱呼,卻是高高在上。呂裂石簡直是心驚膽顫:“秦菜?賙濟昌昨夜一夜未歸,莫非已然遭了你的毒手?”
秦菜輕掀袍角,在他旁邊的花架上坐下來。
那時候正值秋季,黃花燦爛。她坐在百花中間,綠葉相陪,一身黑袍竟說不出的風華絕代。
錦鏽成襯托。那麼一瞬間,呂裂石竟然不敢走近。秦菜隨手摘了一朵白色大雛菊,人似花一般明豔:“賙濟昌冥頑不靈,竟然意圖謀害家師嬌妻弱女,幸得我及時趕到。如此惡賊,留之何益?”
呂裂石自然知道這是無中生有,賙濟昌就算是腦子被門夾了,他也斷不至於殺害月莧母女。但他也知道秦菜不是來講道理的。
秦菜卻比他想得更直接:“三分鐘之後,呂叔如若不降,我便送呂叔連同諸位一起,追隨賙濟昌而去。”
呂裂石悖然變色:“你難道當真想要殺盡玄門所有人嗎?”
秦菜端祥著手中盛放的雛菊:“當然不會,這許多人中總有那麼些不長眼的,是不願枉死的。只是嘛,我縱是殺不盡玄門所有人,至少是能殺死呂叔父子二人的。”
呂裂石悚然,秦菜卻已長笑起身,她將手中雛菊遞將過去:“一分鐘。”
呂裂石低頭,只見那原本嬌嫩的白色大雛菊,不知何時已然變成了一截人骨。他失手一滑,人骨滑落在地,秦菜拾起來,那白骨卻又開出了玉一般的白菊。呂裂石額上沁出了冷汗,他當然知道白芨就在十里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