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不上理他,眼中只是看著司馬衷,只有他沒穿鎧甲,玉冠冕服,十二毓梳,更顯得面如冠玉,雄姿英發。細長的眉毛輕輕蹙起,似乎有些不快,看見稽紹,微微一怔,瞥了我一眼,就轉向他處。
我悄悄吐吐舌頭,這下是有些莽撞了,明顯他們正在討論什麼軍機大事,而且相談不歡,我就這麼大剌剌的闖進來了。回過神來,就聽稽紹說道:“侍中稽紹叩見皇上。”恭恭敬敬的行過參見大禮,司馬衷面向稽紹,目光卻是投向我,隱隱又責備之意。我一頭霧水。又聽稽紹對眾人介紹道:這是臣為陛下尋訪的高人,一直隱居,此次出山願意輔佐陛下。”
稽紹一臉認真。我幾乎失笑,想不到這麼老實的一個人竟然撒起謊來如此老到。
司馬衷再次不滿的看我一眼。我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不好詢問。
“隱居,不過是為了自抬身價而已。”一個文人模樣地人嘲諷道。
“這位先生真是好眼力,我是待價而沽,終於等到明主。”我嘻嘻一笑。搖著扇子,悠閒說道。
“王衍不願與此等俗物同席,免得汙了眼睛。陛下請容臣先行告退。”說完一拱手就要離開。
“王先生,”我喚住他:“人說王先生當時奇才,此番卻匆匆離去,是否因為先生只會清談而已?”
王衍一個自命清高的卑鄙小人,一根牆頭草,竟然還嫌我俗,真是欺人太甚。
“真是信口雌黃!”王衍袍袖一捲。頗有幾分仙風道骨,只可惜他忘了信口雌黃可是他的專有名詞。“倒要請教先生大名,又在何處隱居?”這個。”我故作沉吟狀,既然他說我俗。就來個最俗地吧。“不才隱居在南山之中,人稱臥牛先生。”
“臥牛先生?”王衍瞪大雙眼:“怎麼沒有聽說過?”
“雌黃先生。”此言一出,室內有人悶笑出聲,我示意稍安勿躁,“說過我是隱士了,當然沒人聽說,要是名滿天下,那不是典型的以退為進沽名釣譽嗎?或者明明天下皆知,還得故作矜持,譬如阿堵物,倒顯得矯情了。”
我一直不喜歡王衍地為人,當初逼著女兒跟太子離婚,典型的牆頭草,因而對他一點也不客氣。
眾人的鬨笑聲中,王衍面色變了又變,司馬衷冷哼一聲,眾人慢慢安定下來。
“圖逞口舌之勞。”一個年紀不大面容清癯的男子不服。
我正要反唇相譏,司馬衷視線從我面上掃過,又轉向眾人:“清談誤國,此言不虛,各位還是想想如何破解僵局吧。”
王衍不懷好意的瞥我一眼,“我們何不聽聽這位山中隱士臥牛先生地高見呢?”
“高見?”我有些發呆,這個隱士不過是我為了混進軍營臨時編出的,連現在什麼情況都不知道,更別說發表高見了。
一位年輕人向我說了當今的情況,司馬穎駐紮鄴城,堅守不出,皇上的大軍駐紮湯陰,也不敢貿然進攻,再加上我們剛剛帶來的訊息,後面還有和司馬穎結盟的劉淵,基本處於腹背受敵的境況。
我沉思不語,那個王衍已經開始冷嘲熱諷了:“臥牛先生,”特意加重了“牛”的讀音,“我等還在等著先生高見呢。”
高見?我怎麼會有什麼高見,平時我連戰爭片都不愛看的。
我悄悄地看向司馬衷,作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司馬衷看我一眼,轉而看向軍事地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好,算你行!我不禁有些生氣,王衍又開始咄咄逼人。
“這個,”我莫測高深地說道:“為今之計,是要採取拖字訣,先阻止司馬穎的軍隊出擊,只要司馬穎不先動,劉淵就不會跟風,然後我們再想辦法破壞司馬穎和劉淵地聯合。”
那個年輕地軍官點頭稱是,後來我知道他叫劉敢,成為司馬衷的一員虎將。王衍不依不饒:“說得輕巧,形式這麼好,司馬穎為什麼不出擊呢?”
劉敢沉吟說道:“如果能讓司馬穎地後院起火,他自顧不暇肯定就不會急於進攻了,因為鄴城是他們的地盤,時間上比我們能耗得起。”
“劉將軍說得輕巧,我們軍隊都在這裡,繞不過鄴城,怎麼讓他後院起火?”又是一個唱反調的,難怪司馬衷面色不快,這滿屋子的人沒有幾個真心想打仗的,更別說提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了。
劉敢將期待的目光看向我,我突然心中一動:“不知成都那邊的情況怎樣?”
“您的意思是?”劉敢也目光一亮,司馬穎受封為成都王,如果他的老窩出了問題,司馬穎肯定就不敢貿然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