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下,只是性格多疑暴戾,倒適得其反了。”
兩人正說著說,看到劉碧巧正嫋嫋行來,她穿著一身淺碧色長及曳地的平羅裙,無一朵花紋,只袖口用品紅絲線繡了幾朵半開未開的桃花,乳白絲絛束腰,垂一個小小的香袋並青玉連環佩,益發顯得她的身姿如柳。
“是什麼風把姐姐給吹來了?”我笑著往裡讓。
她以團扇障面,髮髻上一支纖長的纏絲點翠金步搖閃閃明晃,映著象牙骨的扇子更是盈然生光。微一側頭,步搖上玉色小珠墜子和細若瓜子的金葉子亦跟著輕輕搖動,閃爍出明翠的波觳。
她擾了擾髮絲道:“主雅客來勤,自然是妹妹這裡清雅之氣吸引了姐姐常來坐。”
我命夏荷捧出新醉的荼蘼花酒來:“快給咱們善飲的劉貴嬪倒上一杯。”
因是初夏,天氣漸炎,便不需溫酒。
夏荷捧了一個雙轉鴛鴦如意的雕花酒壺和兩個小小的菱花凍石杯來放在桌上,小心地倒了酒。
劉碧巧深嗅了一口,閉眼道:“荼蘼不爭春,寂寞開最晚。擷瓣釀美酒,幸醉不須歸。好香的酒。”
這荼蘼酒釀前須先以竹葉包住酒罈,再將荼蘼花放在竹葉之上,最後以泥封住,這樣釀出的酒便有竹的清香,又有花的甜香,十分適合女子飲用。
劉碧巧生於江南,自小便喜飲紹興酒,因此十分善飲,見她來到,我便以酒代茶。
我也倒了一杯,在手中轉著道:“姐姐可收到訊息了,晚上要去參加燕妃的舞宴。”
她不言語,又倒了一杯飲幹,頰邊已經有一絲酡紅,越發豔麗可人。
“自然收到了,呵呵,咱們皇上放著六宮粉黛,卻獨寵一人。怪不得有詩說: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白頭宮女在,閒坐說玄宗。來,妹妹,咱們為咱們的寂寞乾一杯。”
說完她又一飲而盡。
若是從前,我還有些傷感,而今,卻只是笑笑不言。
一個男人的心若走了,你就算死在她面前,只怕他也是無動於衷的。
夜幕降臨的時候,宴會還是要參加。
那酒宴便設在邀月樓的最高處,因今晚是十五,正是月色最明之時,有伸手邀月之意。
我到的時候,已經看到滿樓衣初招,花團錦簇,脂香粉膩,皓腕霜雪,粉面芙蓉,好一個百豔爭春圖!
而依著澹臺謹坐的,自然是燕妃,她一襲藍羽宮裳,有層層的波瀾裙襬作底,頭梳望仙髻,臂纏金跳脫,腳系金鈴,妖繞多姿,玫麗難言。
樓上的彩臺已經搭設好,只見彩臺的背屏掛上兩層海藍綃紗,接著便綴上星星點點的銀線雪珠,眾珠圍合成圓月形狀,落座佈置數盆粉白圓潤的玉籽花。從樓臺這邊遠遠看去,只見綃紗在夜風灌透中起伏盈動,雪珠映著月光晶瑩閃耀,玉籽花香清幽襲人送來,舞姬未登臺已經先有如夢似幻的感覺。
我竟然看到崔惜朝也在其列,看到他向我微微點頭,才想到他是樂師,自然要來的。
我也點頭微笑示意,再側目看李順華,臉色淡漠,正襟危坐。
崔惜朝沒有接到她的目光,顯然有些失意,便轉了頭緩緩地引洞簫吹樂。
細細的音樂聲響起,宛如一絲銀線牽出,又如綵鳳輕舞,於這月色融為一體,叫這聞之慾醉。
白才人親倒了一杯美酒遞了上去:“皇上,臣妾聞有酒有歌才盡歡,臣妾敬皇上一杯。”
澹臺謹接了飲下道:“嗯好酒。”
白才人喜得臉上放光,又倒了一杯要敬燕妃。
燕妃卻毫不領情道:“本宮待會要跳舞,若是飲了酒跳亂了舞步,你擔當得起嗎?”
白才人僵處,臉色忽白忽紅,只得訕訕地退下。
劉碧巧笑道:“拍馬屁拍到馬蹄上了。”
我飲了一口酒,看著正襟危坐,面無表情的皇后,猜想她此時內心的滋味如何。
一時,簫時助,燕妃緩緩起身到臺後取道具。萬人俱靜,只見月光下緩慢走上來羽藍宮紗的燕妃,只見她手持玉琵琶擋住半面,翩纖嫋娜的步伐中透出碧水般脈脈風情。
燕妃高舉琵琶朝向明月,背立於彩臺中央,眾舞姬魚貫而上,分列兩行將其圍合在中央,大小形狀恰似背屏上雪珠灑下來的倒影。
只聽“錚”的一聲,玉琵琶的高音如珠玉墜盤震開,後臺奏樂的宮伶中有左右兩支笛聲與之相合,寂靜的空氣中如石子落水泛起漣漪,一圈一圈盪漾開來。歌婉轉、舞婆娑,那一襲羽藍色不